“置之死地而后生……”苏挽月说着,狠了狠心,把手里的钗狠狠的往下插去。
……
不过一日,城中就流传起嘉荣县主为了一个男人,居然弑兄弑父的传闻。
……
流云缓动,日落西斜。
余晖渐渐退却,繁星缀上夜幕。傍晚时分,金灿灿的余晖铺满了巍峨的殿堂,就连朝阳宫门口的青石板上,都镀上了一层红色的光晕。
苏挽月穿着一身玉白色的绢衣,鬓边簪了一朵白色的簪花,平日里精致的狐狸眸中,透出一丝凉薄的寒意,眉眼间是难料的冷峭。
她手里碰着一个盒子,一步一叩首迈入朝阳殿。
大殿中极致的红和她身上的白色形成强烈的反差,连她带进来的空气,都洋溢着一股哀伤。
昭阳殿里所有人全部都停下动作,望向她。
这场为了苏将军设的宴,来的却只有苏小姐一人。
皇帝也绕有兴趣的看向她,探子来报,苏家夫子死里逃生被巡防营的人救了。
昨夜三皇子去找了嘉荣县主。
今日一大早,嘉荣县主救拿着一根钗子,闯入二位将军所躺着的地方,动手弑兄弑父。
他的人寻了机会去验过,二人均已经没有呼吸了,确实被嘉荣县主杀了。
“罪臣苏家之女,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挽月说着,顺势跪下,恭敬的对陛下行礼。
皇帝是个老滑头。
他眼睛笑得弯弯的,一副慈祥的模样,看向苏挽月。
“嘉荣县主快起来,你马上就要嫁给翎儿,日后是我们皇家的人,何罪之有?”
臣女父兄未得诏,却私自回来,欲参加臣女婚事。
此时虽然顾念了亲情,确罔顾国法,实在是罪大恶极,所以臣女才自称罪臣。家父家兄在认识到自己的罪过后,已经全部伏诛。”苏挽月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盒子捧起,展示在皇上面前,“皇上,此乃苏家的兵符,家父临终前祝福臣女,让臣务必物归原主。”
沈大人原本挺高兴的,其实他很讨厌一板一眼的苏将军,是最希望他消失的一个人。
可如今,看着苏挽月在皇帝面颠倒是非,故意讨好的模样,他心中十分忿然。
他讥诮的看向苏挽月,阴阳怪气的开口,道:“苏小姐,可沈某听说的事实可不是这样。沈某听闻,苏小姐是为了追逐一位公子,才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的。无知小儿,你枉顾亲情,礼法,居然还敢言之凿凿的在这里信口雌黄的开口。”
他之前听悠然提过一嘴,知道苏挽月曾经很喜欢过私塾的一个公子,叫做慕容什么的。
她还曾天天给那个公子送午膳。
以前一直以为她是那个公子的小丫鬟,后面才知道,原来是她蠢笨如猪,自己掏钱给他花。
不过,这些日子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转性了,转而看上了三皇子,开始天天缠着三皇子。
转眼间,沈大人看向苏挽月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似乎都要溢出来了似的。
“沈大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您若真听到有人编排本县主,合该直接抓起来。毕竟,我代表着皇家的颜面,你这样做,是否有些是非不分了?”
语毕,沈大人一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嘴唇也气的哆嗦起来,你你你好半天都没有说利索一句话。
皇上瞧着到觉得有趣,他只在苏挽月很小的时候见过她一面,那时候的她顽皮捣蛋,嚯嚯了他一池的锦鲤。
如今,到是出落得越发标志了,也越发伶牙俐齿了。
礼部尚书那个老阴阳家都没有说过她。
“哦?”皇帝的目光落在木质的盒子上,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关切,但却没有半点悲伤,他问,“苏将军真的死了?”
“当真!”苏挽月脱口而出,她似乎怕皇上不相信,补上了一句,“是臣女亲自为父兄入殓的,还请皇上明鉴。”闻言,皇帝扼腕痛惜,几度垂泪。
“上天不够垂怜,朕痛失去一名爱将!传令下去,即日起全国缟素,为苏家忠烈一门,守孝三日。”
闻言,苏挽月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皇帝这是放过父亲和兄长了。
无论兄长和父亲是真死还是假死,都不会对皇上造成威胁了。
若是他们敢以原先的身份出现,那么苏挽月就是欺君之罪,所以苏挽月在皇帝面前报丧的那一刻,他们只能死。
……
一场接风宴就这样办成了一场丧礼。
此刻,宫里的另一间屋子里,也有一场席面。
萧长翎的眸光微敛,神色淡淡的看向对面的男子,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不辩情绪。
“不知本王该称你为赵将军还是赵公子?赫赫有名的金吾卫中郎将,居然能龟缩在一个统军手底下,你不觉得取材?”
“三皇子挑喜欢的叫,我不过天子的棋子,天子放我在何处,我便在何处。”赵珣桓收起了平日里的轻浮,肃然的看向对面的萧长翎,眼眸幽幽,“只是不知道,三皇子是如何知道我的。”
他自认为隐藏得很好,几乎没有什么破绽。
“趴在地上,没睡好吧?”萧长翎剑眉微挑,声音低沉中含了几分戏谑,“昨夜,你的呼吸乱了。”
赵珣桓静默的看着萧长翎,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原来是这样——
其实他知道那天晚上,趴在地上,乱的不止是他的呼吸。
他沉默偏科,喉头似是滞了下。
“皇上不打算继续追查苏家父子的事了。”
赵珣桓放下手中的茶,起身要走,“三皇子的茶我已经喝过了,赵某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告辞。”
萧长翎也喝了口茶,眸光瞥见他已经走到门口了,又淡淡的开口问,“过几日,我同她大婚,你会来吗?”
他的脚步一顿,说不出的酸涩翻涌而出,手握成拳,青筋尽起。良久,
强压下心中的起伏,他开口说,“不了,我有新的任务,但是贺礼会送到的。”
“我替我妻,拜谢赵公子。”萧长翎朗声道。
大家都是聪明人,他自然知道,赵珣桓在父皇哪里,肯定替苏挽月隐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