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衡山上,血月高挂。
尸山血海,万宗强者齐聚此地,所为的便是讨诛一人。
曾经九州剑道第一人,后来残害同门、害死师尊,偷盗璇玑宗宝物的女魔头晏琅。
诛魔阵中,晏琅浑身浴血,握着许久不曾用的破邪剑在数不清的攻击中走动。
体内魔气被诛魔阵一点点剔除,比剔骨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剑招挥砍在她的身上,她却毫不在意,踏着破碎的尸体朝前走动。
在她前方不远处,一名身着白衣、手持碎玉剑的女子悲悯地看着她的举动,缓缓摇头。
“小师妹,你伏诛吧,能少受些苦。”女子满脸不忍,轻声劝说。
围在她身边的众人夸她念及旧情,慈悲心肠,却又用最恶毒的话辱骂晏琅。
“芷玉仙尊慈悲,但似晏琅这等魔头,被万剑穿心也不为过。”
“是啊,仙尊您心太软,您将她当师妹,她可未必将您当师姐。”
白芷玉听着众人的话语,似乎有些不忍心,却又终化作一声无奈叹息。
看着她这副假慈悲的模样,晏琅讥讽笑道:“慈悲?”
她声调提得很高,挥砍着破邪剑的手早已颤抖得不成样子。
“好一个慈悲,好一个师姐,白芷玉,我这一身剑骨你用得可好啊?是不是日日夜夜遭受反噬之痛,难耐万分?”
晏琅一字一句的质问声响彻乌衡山,满眼恨意。
白芷玉眉头轻皱,摇头叹息:“时至今日,师妹你还想失了剑骨的事情归咎于我,可分明是你堕魔失了剑心,杀人如麻,剑骨自散。”
“晏琅,你不配修剑。”一声轻喃荡开。
晏琅双眸猩红举剑欲要挥砍,诛魔阵力量却在陡然间大增,让她身形一滞,被力量震退,朝后倒去。
数不清的破肉声混杂在一起,传入耳中。
一柄柄灵剑贯穿她的身躯,将她整个人撑向空中。
被迫仰头看着天上那一轮血月,晏琅口中不断向外溢出鲜血。
众人合力,她就像是一块破布般被撕扯开。
死在血月之下。
……
夜色如墨,浮光山林中亮起数道火光。
数十名壮汉围着一个蜷缩在地的娇小身影,正在激烈争吵
“都说了下手别太重,把人打死了怎么交差!”
“你这话什么意思?刚刚要不是你起头戏耍她,我们早就把人抓回去交差了。”
“你他妈的现在怪我?你没打是不是?”
火光之下,本已经昏死过去的身影悄然睁开眼来,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嗜血光芒。
一阵阴风吹起,将他们手中的火把吹灭。
黑暗之中发出簌簌的声响,让人心惊胆寒。
本来吵得快要打起来的几十名壮汉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声以及粗重的喘息。
“簌——”
一声破风声在林间响起,几人转头望去,几片树叶犹如尖锐的刀锋洞穿他们的眉心。
还未反应过来,几人就已经倒在地上。
一名火灵根的壮汉重新点燃火把,让众人看清了眼前的状况。
当看见刚刚还在争吵的同伴此时倒地断气之时,人人都吓得后退了几步。
这时总算有人注意到空地上晏琅的尸体消失不见,反应过来是谁动的手脚。
“是那个死丫头搞的鬼!”一人咬牙切齿地吼道。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掠过他的脖颈。
“你在说我吗?”
如鬼魅般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让人脊背发凉。
僵硬地转过身子,那名壮汉在看清身后那一道身影时脖颈处忽的向外飙血。
鲜血溅到了身旁几人的身上,那名壮汉双手捂着脖子,那里不知何时被割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鲜血不断从手缝溢出来,他张大嘴巴,抖动了两下后倒地身亡。
目睹这一幕的几十人顿时脸色惨白,看着眼前少女,惊悚万分。
“好久不见啊诸位,又要杀你们一次了,真是开心。”晏琅唇角勾起,满意的看着他们的表情。
浑身萦绕着血雾,如同恶鬼般令人胆寒。
几乎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遵循着心头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转身就跑!
只可惜在他们踏出第一步时,晏琅双手抬起,血雾顿时凝聚于掌间,如同剑气一般斩向众人。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林间,几十道身影被血雾斩成几段,掉落于地。
“呵……”
晏琅轻笑一声,五指一拢收回血雾,继而缓缓走到那些尸块旁,踩着被鲜血染红的土地,在尸块里翻找着这些人的遗物。
一番搜罗过后,晏琅看着手中几十块下品灵石,难以掩饰地嫌弃。
“一群废物。”她随手将灵石收入一个袋子里,朝着远处走去。
至于这一地尸块,就留给林中妖兽们饱餐一顿,想必切成几块的尸体更方便入口一些。
月光照耀下,那道娇小瘦弱的身影渐行渐远。
一道白色流光从远处飞掠而至,望着眼前一片狼藉,满脸震惊。
……
浮光郡一处小茶楼中,换了一身新衣的晏琅坐在角落,手里端着冒热气的茶抿了两口。
苦涩入喉,让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果然,她还是喝不来茶这个东西。
将茶盏放下,晏琅朝窗外望去,一座府邸落入眼中。
大门口的匾额上,写着“晏府”二字。
那是她的家。
曾经是。
六岁那年她父母因故身亡,叔叔入府,说是要照顾年幼的她,实则霸占家产,害死照顾她的管家。
曾经晏家的掌上明珠,被关在后院一处荒僻小院,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十六岁生辰那年,她被放出来,听闻叔叔婶婶摆了一桌好酒好菜,要庆祝她的生辰。
可就在进去之前,她却听到院中那夫妇二人说着等她昏迷之后要挖了她的剑骨,用秘术转移给她堂姐晏如允。
她自然转身就跑,速度之快,下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她就已经逃出府来。
只是没想到追来的那些蠢货像是猫逗老鼠一般戏弄着她,直到她重伤假死。
那些人怕承担罪责便将她扛到山崖上扔了下去,说她失足跌落悬崖,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