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虞私下里，不知道见过多少次楼越青欺负塔塔。
这样的实验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个有礼貌的人。
于是这声‘谢谢’，落在温虞耳中，成了楼越青对他们两人男男不正当关系的认可。
左手依旧被紧握着，温虞扶了下眼镜，后背似乎仍能感受到不远处灼热目光的注视。
他快步走到最近的摊子前，好让自己从某种难以言喻的窘境中脱出。
“帅哥吃点啥呀？”
摊子前排了不少人，中年老板一边忙碌着手上活计，还不忘招揽一下新客。
小摊上随风振振的白帆上，写着‘芋泥脑袋铺’几个字。
一大片颜色诱人的浅紫伴着奶味甜香，撞入温虞眼中。
即便是从前上学时，温虞也鲜少在外面的小吃摊上吃东西。
不是不想，而是他的奖学金刚好能覆盖学费。
即便打工赚些日用，也不舍得买这些花里胡哨的小吃。
攒到一笔钱给家里人送礼物，是他每个学期放假前最期许的事情。
温虞蹙起眉，正准备措辞婉拒，手便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金发蓝瞳的enigma在攒动的人头中格外显眼，隐约泄露出的信息素过分强势，怵得人们纷纷朝后退了退。
楼越青浑然不觉，或者说是不在意。
阳光灿然温暖，温虞被比自己高一些的身影笼罩在怀中。
“小花喜欢哪一个？”
“不喜……”他下意识否定，可嗜甜的秘密早就在许久前的奶茶里暴露出去了。
于是，温虞唇瓣微动，“随便。”
随便。
楼越青斟酌了下这两个字，蓝宝石的眼睛认真审视过每一份甜品，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很豪气地说：“那就全都要一份。”
在这样移动的甜品铺上，并没有琳琅满目的品类可选。
但仅仅是招牌，也有六七种之多。
楼越青话说的太快，温虞根本拦不住。
前脚他话音刚落，就见老板手速飞快地打出单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呦，真是捧场！帅哥记住哈，对男朋友好的alpha会发达。”
楼越青对老板口中的发达不以为意，攥着温虞的手不让他抽离。
光脑‘叮’了一声，表示支付成功。
与此同时，温虞的光脑短促地响起提示音。
【蓝星历242年12月30日，上午10：43，您的副卡向花开富贵支付268帝国币。】
为自己随口说的‘随便’感到后悔，温虞嘴角抽了下，面无表情地将信息删除。
一个念头在心里冒出来。
他的实验体真是被塔塔荼毒不浅。
蠢得要命。
由于买得实在太多，老板看他们拿不了，特地清了一张桌子请他们坐下。
“两位慢用哈~”
老板的声音春风荡漾，真心实意。
温虞他们仅仅排了一会儿队，摊子的生意已经火爆到站不开人了。
这哪里是占了桌子的客人啊，简直是老天送给他的两位活招牌！
白色遮阳棚下的两人俊美惹眼，温虞短暂地犹豫了下，挑拣出了一份最符合心意的，将剩下五份划分到了楼越青的区域。
“不许浪费。”他敲了敲桌子。
芒果垒成小金字塔，上面撒着一层冰花，下层的芋泥被藏起，甜品的正中点缀着一片嫩绿的薄荷叶。
温虞很谨慎地挖起一勺，沙沙口感的果肉与清甜凉液在舌尖绽开。
意外的合胃口。
他小口小口的吃，却没停下，直到听见楼越青的轻笑，小小冰山已经被凿出一个洞来。
芒果金字塔顺着洞歪下来，里面的芋泥终于冒出紫色一角。
明明是楼越青买的，他却一口没吃，幽蓝的眼睛落在温虞的一举一动上，嘴角笑意遮掩不住。
不管是对爱吃的甜食，还是对他的接触，小花总是心口不一。
想吃这个，却不说。
想要他碰，却拒绝。
正如晚香玉只有傍晚时候，才像是遮上一层黑色面纱一样，释放浓香。
这样藏在矜冷外表下的小矛盾，被楼越青在朝夕相处中拾得，比海边的漂亮贝壳还值得珍惜。
“小花只顾得吃它，忘记看我了……”
嗓音透着埋怨，楼越青垂在桌边的指尖蔓出纤细藤蔓，顺着木质纹理的桌子，绕住温虞无名指指根。
“除非小花承认，此刻心里在想我，不然刚刚的时间都不算数。”
“等回家的时候，要给我加时。”
指根被松松的缠住，并不是很紧，却让温虞莫名一颤。
这些天来，他每晚都要和楼越青相互交换信息素。
有多么容易擦枪走火，温虞心中很清楚。
加时在床上，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友好的选择。
于是，温虞审时度势地擦了擦唇，放下手中木勺，对上楼越青的眼睛，“嗯。”
嗯什么？
楼越青没问出口，只略微歪了歪头，让自己能离得温虞更近一些。
“刚刚在想你。”
清冽的嗓音在楼越青耳畔响起，语气平淡地像是在说家常话，让楼越青脑补出了理所当然的感觉。
对啊。
生在他心脏上的小花，就该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那小花想念我违法吗？”他幽幽地问。
楼越青刚离开实验室，长久脱离人类社会而浑浑噩噩的时候，温虞就以这样的理由来糊弄他。
那时候，温虞并不知道实验体的真相。
只觉得，思念这种情绪对实验体来说很荒谬。
温虞微抬眼皮，很从容淡定地看着楼越青，继续乱讲，“也违法。”
“但今天例外。”他补了一句。
这话的意思是，即使违反温虞心中的法律，今天他也会无条件地想念楼越青。
这是任务成功的奖励。
也是他对楼越青的纵容。
六份甜品，最终只有一份被温虞吃了。
楼越青并不喜欢甜食。
好在含冰的甜品只有温虞吃得那一份，剩下的几份招牌依旧处于最佳食用期。
两人临走之前，将剩下的五份送给了邻桌合吃一份的小朋友们。
刚巧不巧，五个小朋友可以一人一份了，但每份甜品上依然叉了好几个勺子。
比起独自品尝，他们更喜欢分享。
“谢谢哥哥们。”
“拜拜啦~”
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几个肉乎乎的小手跟温虞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