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暗的阴影笼罩着楼越青，他整个人被身后挟持那人带进拐角里。
踩着皮鞋的经理和工作人员与阴暗中两人擦肩而过，口中念念有词。
“记得按照先生说的那样做，尽快将压轴的东西拍卖。”
“还有，加大那些实验体的看管力度，今晚绝对不能出事！”
声音渐渐远去，那把枪从腰部转移到了楼越青的后心口。
沾着晚香玉气味的呼吸，擦过楼越青后颈被抑制贴覆盖的伤疤，撩动尚未收起的藤蔓蜷动。
“混蛋！”
“…混蛋！”
属于温虞的两道声音没入楼越青耳廓，以0.01秒的差距。
一道是身后真实的人，另一道来自耳麦。
楼越青转过身来，用气息跟光影中，仿佛蒙着一层黑纱的温虞说话。
蓝色的眼瞳映着诚恳的光，楼越青尝试挪开那把仍抵在他腹部的枪，“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在大厅的？”
“在你的呼吸声消失的时候。”
“原来是这样……”瞧出温虞的愠怒，楼越青凑近了眼前人，“也就是说，其实小花一直专注于我的呼吸？”
“我听说过，相爱的人，呼吸和心跳也会变得一致——”
低头望见温虞神情，楼越青当即住口。
温虞扫视楼越青一眼，“楼越青。”
温虞的语气冰冷严厉，“耳麦是用来交流的，如果你做什么事情都瞒着我，那戴着这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我错了。”
一句认错脱口而出，楼越青舔了下发干的唇角，语气无奈，“不是说好了兵分两路，你负责拍卖，一楼我检查过没有状况，楼司聿也不会蠢到出现藏身在那里，所以才想着来这里看一看。”
如同当初的温虞那般，楼越青单方面地将更具备危险的事情交由自己。
温虞已经为这样的事吃尽了苦头，他也不想让楼越青再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要的是和你并肩作战，而不是在你的庇护之下。”
温虞盯着楼越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还是你认为我没有能力？”
自从重逢之后，温虞鲜少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一时间楼越青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
能凭借一手之力建立联盟的S级alpha，怎么会没有能力？
只是情爱会让人生出羽翼，忍不住想要为他遮蔽风霜雨雪。
“下次，不会了。”楼越青扣着温虞的手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来找我的话，那个压轴的医生怎么办？”
“这里，没有不允许一楼的人拍卖压轴品吧？”温虞略微昂起下巴，淡淡瞥了楼越青一眼，“季逍带得人就在一楼大厅，我已经让他拍卖了。”
“好……”
温虞终于软和下来，他绷着脸将枪收进腰间，用唇形回应。
“等回去再跟你算账。”
两个人的确比不得一人行动便捷，但好在楼越青和温虞默契非常， 并没有被陆续通过通道的工作人员发现。
就在通过一间大门紧闭的办公室时，楼越青藏匿在腕表上的小型检测仪开始疯狂闪烁。
一般情况下，被视为货物的实验体，会被关在地下的实验室里。
就算是即将被拍卖的实验体，关押的地方也距离这里很远。
一种即将触及危险的感觉，让楼越青在角落里止步，他握住温虞的手腕，语气不容拒绝，“我先去看看。”
他的力道实在是太大，让温虞觉得，如果自己此刻不点头，楼越青就会将他打昏送走。
不，不必打昏。
楼越青只需释放一点茎叶毒素，致幻温虞。
温虞就会当做无事发生一样，谨慎又听话地离开一切危险。
可惜，这种茎叶毒素施加在实验体身上，就没有那么有效了。
温虞点头答应。
他无需在这种事情上起争执，他就在不远处，如果楼越青有危险，不管是帮他还是找援兵都很快。
隔着门已经能听到谈话声响，楼越青每进一步就越发确定里面的人是楼司聿。
那种混杂着黑檀的血腥气，对他而言，太过明显。
除了楼司聿的声音外，门内还有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和楼司聿一样，是楼越青曾做梦都想杀死的人。
他当初的训导员。
“原来你没死啊……孙恒。”
楼越青的嗓音冷颤起来，不是畏惧，而是一种得知尚有机会手刃仇敌的快意。
他的蓝眸幽深，瓢泼着凌冽，蓄势待发的藤蔓，进一步就能破门而入，穿透仇人的心脏。
“有人来了。”
温虞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脚步声起，楼越青迅速闪向暗处。
一个身形健硕的alpha男子从走廊的另一边走来，叩响楼司聿所在屋子的门。
“先生，孙医生，压轴的物品已经被拍卖出去了。”
门轰然敞开，从楼越青和温虞的视角，都能看见里面的一切。
实验室的药水味和血腥味交织在一起。
出人意料的是，这不是一间真正的办公室。
而是装成办公室样子的实验室。
几日未见，之前在船上的楼司聿已经变了个模子。
他满身戾气，原先的金发已经褪色成了银白，蓝瞳近乎无机质的黑，手全部被密密麻麻的鳞片覆盖，锋利的兽爪在光线下闪烁着寒芒。
比起寻常的实验体，他更近似一头野兽。
楼司聿招了招手，那名实验体就跪伏在了地上，眉心的尖角让温虞遽然醒悟。
他不是人，而是个实验体。
“知道拍下压轴品的人是谁吗？”楼司聿淡漠地问，说话时黑漆漆的眼珠摇晃。
“回先生。”实验体alpha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他的声音结巴，“那人身上没有什么显着特征，打扮的也很寻常，我还没有调查出他是谁。”
“但…但从他的鞋子上看，应该是外国来的富商！”
“外国人？”楼司聿语气不妙，“我不是说把东西卖给首都那群老东西吗？”
“这……他叫价之后，就没有人继续喊价了……”
“不卖。”楼司聿随口吩咐，“将人处理了，去找其他出价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