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世舒皱着眉猜想着邢昭的路线往后山走去。十三四岁正是叛逆的时候,她躲起来不见人也是一种可能性。说是后山,其实并不如何高大,正如整个徽宁省大半都是丘陵地貌,山腰有一片梅林,梅林两侧是寺院的寺田,一侧秋小麦已经齐腰,一侧是供应寺院的菜蔬。
田世舒从麦田经过,阳光晃人眼,她打起凉棚,举目四眺,麦田并不像被人踩踏过,正有两个身穿邢府家仆衣服的男子正小心翼翼地在麦田里穿梭。
她又向梅林看去,大约有二三十棵梅树,分列两行,一直延伸道山顶,这里是藏不住人的,再走过去,菜园子里一片油绿,显然是有人精心打理的,田世舒低头瞧着脚下,还好,菜园子里藏不了人,也没人进去破坏过。
园子里有 一条小径,许是寺院浇灌、采摘蔬菜时踩出来的小路,田世舒沿着小路往里走。看来寺院很讲究营养搭配,白菜菠菜、芫荽、大萝卜都种了不少,就连胡萝卜这种稀有蔬菜寺院也种了一片。在菜园的中心区域,居然有口井,不过想到云海庄的井,便也说得通了。
她刚想趴到井口看一看,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小心!”
田世舒起身望过去,只见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和尚从山下大步走了过来。
“施主,井边危险,掉下去可如何是好?”
和尚身后跟上来的是哥哥,田世舒笑道:“我会小心的,就是好奇山上竟然也能打井?”
和尚施礼道:“小施主有所不知,这山上作物全靠这口泉水浇灌才格外香甜,本寺的斋饭才因此出名。”
田世舒点头,“不知师傅如何称呼?”
“贫僧法号望空,负责种菜。”
田世昌走到近前,见那和尚看向他,施礼道:“非是跟踪大师,我是来寻弟弟。”
“贵府兄弟好品貌!”
兄弟俩道谢,田世舒突然道:“这么大一片地都是师傅一人负责?”
望空眸光微暗,道:“原有一个师弟作伴,可他偷偷下山了,正等着师兄分派人手过来。”
“师傅今日可见到邢家姑娘过来?”田世舒又问。
田世昌拉了她一下,道:“大师已经经过盘问了,邢姑娘并未到此。”
田世舒恍然。
那和尚也不恼,解释道:“后山可去的地方只有梅林,香客到后山也是沿着梅林到山顶俯瞰府城,万万不会对菜园感兴趣。”
田世昌点头称是,然后问:“师傅这里可有歇脚的地方?”然后解释道:“我兄弟二人今日一直在外行走,实在有些劳累,偏偏此刻又寻不到安静的去处。”
“寺里应该还有寮房可供香客使用。”
田世昌无奈笑道:“出事的是同科举子家,我们不好不帮忙,只想在某处背人的地方歇一刻。”
和尚见田世舒一直望着远处那两间小草房不说话。
知今日这事是躲不过了,便双掌合十道:“是贫僧唐突了,两位施主请。”
田世昌一伸手,“还请师傅先。”
那和尚道:“不过是间草屋,两位不要嫌弃。”
田世昌:“师傅客气了。”
俩人你来我往打机锋,田世舒遭不住,举步走了过去,“实在太热了,哥哥你和师傅慢慢走吧。”
她快起来谁能追得上?
那师傅看着人飞身而去的身影暗道要遭。可想追,身旁还跟了一个话唠,“师傅贵寺几时有大师讲经?”“能不能推荐一下贵寺的斋菜?”……
好想一掌拍死他。
田世舒来到草屋门口,回头见距离那俩人还有五六十米的样子,伸手推门。
草屋外间摆放一张桌子,两把掉了漆的椅子,桌子上有水壶、茶碗,依墙放着几样农具,门口的墙角摆着一个大水缸,屋子虽有些乱,却并不脏。
掀开帘子就进了内室,她没进去,站在门口往里瞧了一下,一张架子床,一个矮柜,墙角一溜三双鞋子,都刷得干干净净的。
田世舒挑挑眉,放下帘子,老老实实坐在一把椅子上。
和尚进屋时就见到了这个场景,也是一愣。
“未经师傅同意就擅自闯进来,真是小子无礼了。”田世舒一边扇扇子一边道歉,“实在是今日太阳太毒,感觉要晒伤了。”
和尚瞧了瞧她,一脸抑郁:“施主面嫩确实不宜外出。”
田世昌与妹妹交换了一下眼色,嘴里寒暄道:“打扰师傅了。”
“望空师傅可知山下那个村子叫什么?”田世舒忽然发问。
“李家庄。”望空回答。
田世舒点头,“这村子倒是选了个好地方,日日沐浴这寺院的香火,想必是个人杰地灵之地。”
和尚并未答话。
田世昌在屋子转了转,“师傅平日做什么消遣,瞧着陈列太简陋了些?”
“贫僧是出家人。”
“师傅好心性,换做我等俗人可做不到如此境界。”
田世舒起身道:“哥哥你和师傅两个坐着说话吧,我到别处转转,咱们俩总不好一起躲起来。”
和尚闻言微微松了口气。
田世舒出去,和尚紧跟着走到门口,道:“小公子慢走。”
田世舒笑道:“回见。”
田世昌趁机窜进里屋,掀开柜子。然后人愣住了。
柜子里是个女子不假,却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那女子刚要大喊,田世昌一个手刀劈了下去,女子又倒回柜子。
和尚听见动静抢步跑进来,田世舒飞身上了屋顶。
只见房顶两名只穿了中衣的女子直挺挺的倒在那。
田世舒伸手探探鼻息,人已经死了。
“哥,抓活的。”
“下边有个女的!”田世昌已经两招制服了和尚,防他自杀,撕了他衣裳塞进嘴里。
田世舒微愣,翻身下来,把那女子拎出来,扔到床上。
没有绳索,只得扎了二人的几处大穴,由田世昌看着,田世舒去报案。走之前,她在女子藏身的柜子翻出了二人的衣服,好歹得先替她们遮盖一二。
她原以为那奴仆俩一个在柜子里,一个在房顶,倒是不曾想两个都……好狠的人呐!怎么下得去手?
邢家的家丁就在附近,得了信,两个连滚带爬的去报信,剩下的一窝蜂似的来到草屋。
这里他们来看过,明明来看过的……。
田世舒叹口气,把自己的针收回来,嘱咐句:“别打死了。”就和哥哥躲到一旁蹲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