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喜看陈幺娘扒人裤子打,打的他恼火的心跟着心潮澎湃的,当即跟着有一样学一样的追人打。
奈何打半天解不开别人的裤子,手笨的还没别人脚灵活,只能出大力气打别人的脑壳,就这也能给人打的团团转。
一边打一边嚷嚷道,“给不给我钱?说好给钱的你不给,快给我钱……”
那些人被打的受不住了,想狠狠心硬撑着不给的,别看他们平时人五人六的吆喝着,其实就是小跑腿的料,身上根本没几个钱,也挣不到啥钱,故而把钱看的都是舍命不舍财。
此时像青蛙一般跳着抱头不抱腚,目光触及到地上脱裤子挨打的那个,屁股蛋被打的血红血红的肿老高,还有那大腿和小腿肚,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了。
他们终于老实了,大喊着,“给!别打了给钱!”
说罢掏出身上的仨瓜俩子,瞅准机朝地上扔出十来个钱,然后扒开人群撒丫子就跑没影了。
寿喜看人丢钱出来以为有好多,立刻停手不打了,打人的目的就是要钱。
一顿趴地上就是捡钱,钱捡完又跑去追人继续打,因为只有一个人给钱其他人没给钱,于是直追进城里连个毛都没见到,踢踢打打的神气跑回来了。
他真棒!一打六都打赢了!
围观的众人纷纷摩挲着下巴交头结耳,明天又有新的吹牛话题了,不对,应该是未来十多天的爆炸话题,你看看地上被打的三个人熊样。
一个被扒裤子打的屁股起不来,一个被寿喜踢过,又挨了无数棍子打死过去的,还有一个被寿喜咬掉一块肉,疼死过去到现在也没醒,到是躲掉了棍条炒肉的记性。
众人啧啧啧的说他们不争气,好几个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娘们,被人脱掉裤子抽的没脸没皮的。
陈幺娘打累了也打清醒了,她阿娘不可能无缘无故死了,真要是死了,送信给她的绝对是陈锄头,因为他们兄妹有自己的暗语。
葛大贵来送信,说明是他阿兄给她的某种信号,她阿娘……诈死的?
“小五……”
寿喜看打累的陈幺娘呆呆的不动,以为她醒了,没有从母亲的死里回过来神,担心的喊了一声。
陈幺娘看寿喜肿大的头好想笑,又觉得笑的场合不对,可是憋不住抱住寿喜假装伤心,笑的身体都站不住了。
寿喜挠挠头心道,小五不会伤心的抽过去了吧?这哭就哭的,咋身体扭来倒去的?也不敢开口问情况,站着当人肉桩子给陈幺娘撑着。
“小五你要是伤心的厉害,我背你回寨子里去。”
“能行吗?你被人打成这样能背动我吗?地上三个的钱还没搜。”
陈幺娘闷闷的传出声音,她娘不在了,她应该伤心的所有人都知道才对,寿喜背她就是最好的伤心证明。
“当然行了,你等着我去搜钱,”寿喜说罢喜滋滋的跑去三人跟前。
伸手在他们怀里一顿乱摸,三人加一起才摸到五十文钱,可见之前买陈幺娘出价四百文也是骗人的,寿喜起身气愤道。
“三个人加一起都没四百文,他们是骗子!”
陈幺娘抠了抠手道,要不给他们衣服扒了卖掉?三身衣服卖去乌溪坡咋说也有六十文了。”
寿喜一听不生气了,提溜着人就开始扒拉他们衣服,寿喜这孩子说他小气吧!他被人打的头破血流有机会报仇,都没想过下黑手的。
说他老实敦厚吧!他给三人扒的光溜溜的,内裤都没给人留下,甚至扎头发的布绳子也没放过!
陈幺娘挠挠头对寿喜表示不理解,但是给予了崇拜的眼神。
寿喜很受用幺娘的目光,把扒下的衣服叠一起拴腰上,接着吹牛皮的拍胸脯道。
“小五上来我背你,哼,我打跑掉五个人,打躺下三个人,他们可都是我亲手打趴下的。”
陈幺娘想扯嘴疼的到抽气,乖乖的爬上寿喜的背上。
心道你可真会吹牛皮的,打人你解不开别人裤腰带,逃跑你被人抓掉裤子哭鼻子,要钱被人十个钱扔地上打发掉的!
她阿娘要是知道俩人被打这样,才得了十文钱,肯定骂他们的唾沫都淹死她俩了。
围观路人看他们也走了,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纷纷散了,走路上还时不时伸手点赞。
称赞陈幺娘彪悍!厉害!扒老爷们裤子打的虎娘们!
两人用一根棍逆风翻盘做主人了,从被打的搁地上爬,到寿喜拿棍追到城里,转眼两杯茶的功夫,传遍了东城门的角角落落,传到最后延伸出一个全新的版本。
许多好事的人听了经过,鞋跑掉了都来不及捡,非跑去打架的地方,瞻仰瞻仰虎娘们的厉害,地上除了星星点点的血渍什么都没了,拍大腿嘴里嘟囔。
“错过了大热闹!那娘们得虎成啥样?我咋没好命瞧见真人呢?”
旁的人听了回一句,“那虎娘们脑子不正常,跟她男人一样大脑袋盖缺了,属于谁看两口子打谁的那种,你来了眼睛打不瞎你的。”
“那是点鹰子(钓人)的人,两口子故意当死人来东城门诱鹰子,碰见眼瞎的上去买他们,他们趁机给你一顿打,再给你抢的光溜溜的跑了,那就是一对土匪。”
其他起哄的人闭口不言了,东城门这里属于死别人没事,自己死肯定不行得拼命。
没人时给大腿都拍青了,这么好的方法自己咋没想过用呢?打这以后,东城门出现了新的行当谋生,不少人原样表演了寿喜背人晃荡。
……
寿喜背陈幺娘傻愣愣的回寨子了,从进寨开始,就引起了寨众们的轰动。
寨众甲:“老天爷!这不是邝老头那缺脑子的大孙子吗?谁给打成这样?咋脸都打泥红了?还有他背上背的谁呀?为啥不给脸看?”
寨众乙:“不对,看着不像寿喜未过门的娘子,咋被打的看着不像个人勒?没听说打人可以打出红泥脸呀?你们说他不会被打死了,不甘心死又回来了吧?”
寨众丙:好奇的跑过去摸陈幺娘,人不动,便伸手拉了拉她肩膀,陈幺娘咕扭一下换个姿势继续埋脸。
陈幺娘把头深深埋在寿喜的背上,别人摸她扯她,她也只是扭了扭不给摸碰,不敢抬起头脸给众人看。
寨众丙大喊:“我地娘呦!还是热乎的,难道是刚死的吗?”
寿喜此时不能听见死,他就是在东城门听见死,俩人才被打成这样的,他回身恶狗咆哮道。
“你会不会说话?我这不是好好的走着路吗?你咋看出来我们死了的?小五她娘死了她伤心我背着她,有什么好奇怪的?”
寨众甲:“哦,原来寿喜背的是小五姑娘,可怜见的娘走了!大伙都散了。”
陈幺娘听见周围都是同情的声音,眨眨眼抬起头,想让她们挤几滴眼泪,结果头是抬起来了,围观的男女老少没一个人哭,都是张大嘴巴愣愣的看着他们。
寨众无名:“我的老娘舅呦!寿喜你们还嘴硬说不是诈尸了?都被抓去当牛头马面鬼了,这一看就是挣脱了绳蹶子逃回来的,跑吧!绝对回来抓替身的。”
他一边拍大腿大声嚷嚷,一边鬼哭狼嚎的煽动老少的情绪,转眼围观他们的人,跑的狗都撵不上。
寿喜张着嘴回头看陈幺娘,陈幺娘也呆呆的看着寿喜。
俩人都是肿着脑袋一身灰,散着头发乱糟糟的支楞着,脸泥红是被人打的糊了血吹干了。
寿喜好歹是眼睛肿没青,陈幺娘不但眼睛要肿合缝了,她还青紫了个眼睛,俩人远看着确实有点像牛头马面差。
邝大叔正在伙房忙做饭,被大呼小叫的人咋呼着。
非说他孙子死的惨!死的亏!死的被抓去都套上了牛头,就这,都被他孙子挣脱蹶子跑回来了,跟他一起的姑娘,被套了马头看着可吓人了!
邝大叔平时就给寿喜看的眼珠子似的,这会听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嗷一声哭起来了,掂着菜刀就朝寨门口冲。
一路上哭的哽哽的,和他一起跑的寨众们,手里都拿着木棒铁锹,准备一会寿喜他们不滚回地府去,大家伙齐心合力送他们回去。
众人跑到一半迎上寿喜他们过来,纷纷举着木棒对准俩人。
寿喜背着人怯怯的看拿刀对他的阿爷道。
“阿爷我没事呀!我跟小五被人打了,我一打六打赢了,我好好活着……”
“我说寿喜呀!大家伙平时对你不错吧?你可不能做亏良心的事,你被外人打死了不甘心,你做鬼到是去找打你的人,你跑回寨子里算个啥?”寨众说什么也不信寿喜没死。
“不是,我没真没死……”
“好了,大伙不要跟他废话了,他年轻不懂事的,咱们帮着赶紧给撵回地下去,迟了等无常鬼追来,他们当牛马都没份了,”年纪大些的妇人经验老道的吩咐众人。
“另外快给寿喜爷薅走,他亲孙子自己下不了手,别人下手他看了也受不住,别让他孙子给他带走了。”
邝大叔张嘴要拦人,他孙子没死的,大家伙都没等他开口,直接给人倒薅扯出人群,捂着嘴就要架回伙房去。
“我孙子没死……”
“不是邝老头咋这犟的?那脸泥红色的像没死的人吗?还有,你看看大伙的头发,谁的头发是站着的?”
陈幺娘听见赶紧对寿喜头发吐口水,双手搓着寿喜的站毛。
“他真没死,他头发能站起来,是因为碰到血结成冰缕了,不信你们看,”陈幺娘把搓过的双手举给众人看。
“还他的脸也是血,”陈幺娘说着掰寿喜嘴抠唾沫,胡乱的在寿喜脸上擦。
“你们看,我们真活着的,脸红都是擦鼻血糊的,不信打盆水送来洗洗就知道了。”
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邝大叔挣脱薅住他的人,哑着嗓子说道。
“我亲自打盆水来洗他们,他们要真不是活人了,我邝老头第一个不饶他们,先给俩人洗脸成吗?”
众人面面相觑的不说话,最后还是伙房与邝大叔交好的人,小跑的送来一盆温水放下。
陈幺娘跳下来先拘水洗了脸,然后就是寿喜洗脸,俩人洗完大家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没死还行就是被打成猪了。
……
林尚存带人匆匆的跑过来,大喘气的恨不得喘过去。
隆兴寨的寨众跑去找他,说寿喜跟陈幺娘死后诈尸了,现在正在祸害隆兴寨呢!他刚回来水都没喝上,一扔茶壶就疯跑来看情况。
他来到时寨众围着俩人掉眼泪,一点没有喊打喊杀的情景。
林尚存绷着脸走到人群中心,看见俩人模样瞬间爆笑出声,那是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众人原本把家里死了好久的人想一遍,好不容易流了同情的眼泪,结果林少爷这么一来笑的破功了。
都纷纷转身耸动肩膀笑,最后实在是笑的不好意思了,招呼不打直接跑回去笑了。
只有邝大叔是真心疼哭了,忙前忙后的给俩人擦猪头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