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师兄我害怕……”
刁钻精感觉马车颠簸的不对劲,心里警铃大作,想也不想的立刻扑向精细鬼用身体护他,颠簸的马车直接被掀翻在地。
撞击在石道的岩壁上,马车厢因为冲击力散架了,车里三人被甩出来,摔的他们眼冒金星浑身擦伤,疼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师兄……师兄……”
逢吉害怕的喊了一声精细鬼,浑身疼的倒抽凉气。
“我在这里师弟,我没事,我大哥呢?大哥……?”精细鬼被刁钻精整个人护住了,摔下来了也没受什么伤。
他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山道里找人,漆黑的山道即使有月亮和星星照耀,也依然漆黑的什么都看不清。
逢吉忍着腿疼跪在地上跟着摸人,最后适应黑夜了睁大眼睛,发现山弯道有一坨黑影,他赶紧爬过去摸了是温热的人,急声喊道。
“师兄师兄,陈大哥在我这,”他一边喊一边摸刁钻精的伤势。
精细鬼朝逢吉说话方向跑,刚跑两步摔了个狗啃泥,手心里传来钻心的疼,爬起身摸了一下腿,发现腿上湿呼呼的。
他心里立刻戒备起来,顾不上疼冲到逢吉身边,伸手给逢吉护在身后,目光努力盯着两边出道口。
“师兄……”逢吉看师兄身体紧绷戒备,他搂着昏迷不醒的刁钻精,害怕的喊了一声。
“师弟别怕,你没事吧?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精细鬼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小声问。
“我没事师兄,我就是屁股有点疼,”逢吉扭了扭身体回答,空出的手不停的在刁钻精身上摸伤口。
“好一个兄弟手足情!让人看了真是眼热不已,陈大夫又见面了,”黑暗的山道里走出来几个人,举着火把来到三人跟前笑呵呵的说话。
“是……是你?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就是个大夫,你干什么总尾随我们不放?”精细鬼看清说话的人,赫然就是出现在赤江村的船夫。
逢吉借着火把亮光,发现马车已经损坏的得不成样子,车轮都歪了,马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地道上都是绊腿的绳子,以及朝上扎人的地刺,他暗地里想找机会偷跑也歇菜了。
“怎么样林大夫,看到的还满意吗?要不跟我们走一趟?”拿火把的船夫好像知道逢吉心思,戏谑的挑眉打趣他。
逢吉下意识的抱紧刁钻精,刁钻精半个脸上都是血,应该磕到石壁上昏过去的。
“你们不走可以……”船夫笑眯眯的和蔼道。
“只要陈大夫跟着走就行了,陈大夫只要你乖乖的跟我走,我们就放了他们两个如何。”
“师兄别信他,他带的人腰上有东西,”逢吉一把扯住精细鬼的衣袖紧张阻止。
“既然你们什么都不愿意答应,这可怎么办?我们怎么回去向交差,不如……”船夫说着便阴森的笑起来。
“我们跟你走,”精细鬼一看情况不对,竭力稳住心里的恐惧,握紧拳头平静的答应了下来。
“这才对嘛陈大夫,做人要识时务,你听话了,夫人兴许会饶了他们一命的,带他们走,”船夫一挥手出来几个人,押住精细鬼他们回府城了。
路上精细鬼和逢吉都沉默不语,手死死的拉住刁钻精的手不放,想找机会跑,却是丁点机会都没有。
他们很快被带到八方茶楼后门,门口站着四个孔武有力的护卫,护卫腰上别了铁犁刀,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口当门神。
“陈大夫下来吧!”马车外传来声音。
精细鬼看了逢吉一眼,眼疾手快褪出一个荷包,悄悄塞进马车缝隙里,眸光沉沉的望了一眼车窗,随即掀开车帘下车了。
逢吉在师兄的眼眸里,手指勾了勾,低下头背着刁钻精跟着下车,师兄是让他找机会跳窗跑吗?马车被围得水泄不通哪能跑得掉!
船夫将他们领进后院,带去一处阴窄的牢房,牢房柱子上绑了刚打死的人。
“你们……你们敢私自用刑?”逢吉骇然的想后退。
被身后跟来的彪形大汉,一脚给踢的朝前扑倒,身上背的刁钻精都被甩出去了。
船夫看了冷笑道,“把他们身上搜干净了上刑,特别是这两个大夫,夫人交代一点东西不能留,东西收完只打那两个,陈大夫就不必用刑了。”
“师兄……”
逢吉一听用刑哭腔都出来了,又看柱子跟前有火盆红铁块,害怕的汗水一层层的冒出来。
“你们到底干什么?抓了我们也不说,”精细鬼拼命的朝逢吉跟前挣扎,想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护逢吉。
“陈大夫莫急,现在才哪跟哪呀?用刑!”船夫一挥手把三人往柱子上绑了,这叫先打没意志,后面你才会乖乖听话做事。
噼里啪啦的鞭子沾盐水,给逢吉打死过好几遭,就连昏迷的刁钻精,都被烫肉烫嗷嗷的醒了。
精细鬼声嘶力竭的喊住手,奈何打人的人没一个理他的,不但不理他还打的更用力了。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你们说我都答应了,只要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早说不就好了,只要陈大夫聪明别装傻,他们就不用这般吃苦了,你看俩人都打成了血葫芦了!”
船夫乐呵呵的走到精细鬼身边,亲自给他松绑放下来,还指望他好模样的去偷东西呢!一点伤都不能沾上。
精细鬼浑身发软无力,跑到逢吉跟前抱着他查看,人都没有好地儿了,哑着嗓子几乎喊不出声来。
“师弟……师弟……”
“别……别答应他,他……骗人的,他不是……他不是好人,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师……师兄,给我个痛快……我……我好疼呀!给我个痛快……”
逢吉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身上的血滴滴嗒嗒的朝地上流,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不出话,脑子里只有马车里的那点念想了,真是太疼了!他受不了了。
精细鬼看了心如刀割,他握紧逢吉的手无声回应道。
“我们师兄弟陪大哥一起走,路上你别害怕。”
“师兄……给我个痛快……给我个痛快……”
逢吉嘴里一直念叨这句话,做梦都想吃上马车荷包里的东西。
“陈大夫?这是要反悔了吗?”船夫看精细鬼猩红着眼睛不动身子,大有他敢说反悔了,他立刻让人要这俩人的命。
精细鬼吞了吞口水逼下眼泪,有了豁出去的心了,他反而没了恐惧,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确保拿到药。
“我要确认我大哥如何了,你们把人打成这样,我怎么放心去偷东西?”
船夫无所谓的侧身道,“呶,陈大爷就在那你去看看,要是陈大夫耍花招,可别怪我们兄弟心狠手辣了。”
“我说陈大夫,你本事大,你好好听话了,我们还能行方便放他们下来,你何苦睁眼看自己兄弟受苦?我们兄弟也跟着受累的!”
精细鬼扭身走到刁钻精跟前,目光触及到他大哥胸前的疤,他乱转的眼泪终是下来了。
“莫哭……男孩子哭什么?大哥又不是纸做的人,打两下又能如何?他要你做什么就做去吧!”刁钻精上气不接下气的安慰精细鬼。
精细鬼颤抖着手想摸那道疤,那是大哥死过一次的证明,也是五姐与凤池第一次正面翻脸的证明。
“你去告诉你主子,让她来接我,我还需要船上的地图。”
“小六跑……出去了就跑……”刁钻精在船夫答话瞬间,急声叮嘱精细鬼跑。
“好嘞!”船夫高兴的转身吩咐人去请牡丹夫人。
精细鬼低头片刻,抬起头眸光沉稳的回答他大哥的话。
“我跑了五姐二哥他们跑不掉,不跑了,好好的去给宣夫人偷东西,偷到东西了让她给大哥和师弟一个痛快。”
“哎,我就知道陈大夫上道,这话可算说着了,你跑了陈二爷陈三爷可就惨了,还得是陈大夫眼明心亮,”船夫抚掌接话赞扬精细鬼,显然对精细鬼的听话真的满意了。
刁钻精睁着充血的眼睛,看小六水洗过的温和目光,他忽然从胸腔里发出咆哮挣扎,好像野兽的奋力捆挣,充满无力和不甘心。
船夫看刁钻精不老实,鞭子毫不犹豫的开始抽刁钻精。
“妈的贱鬼,让你不老实……”
“我大哥要是死了,你们别想我答应你们了,”精细鬼抢过鞭子冷声道。
船夫用力甩了手里鞭子,警告的看了看刁钻精和精细鬼。
“大哥,师弟害怕你别挣扎了,”精细鬼说着伸手抚刁钻精的血衣,眼里有千言万语说不出来。
刁钻精闭眼流下一行血泪,嘴巴一张一合给了四个字口型,阿英、花娘……
精细鬼见状转身不再逗留,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沉寂安宁,
上去通知宣娇的人,很快跑回来通知了,需要领精细鬼去前院大厅说话。
宣娇半坐在卧榻里,对进来的精细鬼眼神冷漠的扫了一眼。
“陈大夫,你可知我费这么大劲找你来,所为何事?”
精细鬼低头拱手道,“不知,还望夫人明示。”
宣娇冷笑一声,“哼,你倒是会装糊涂,我原也不想如此对你,可你几个哥哥实在不听话,这不带的你也不听话了。”
“公子如今遇到点小事,我请你回来帮点小忙,偏偏你哥哥们不识趣的厉害,我没法子才如此请你,小六你不会怨我和公子吧?”
精细鬼望着宣娇不说话,大哥五姐一直念叨要给她摁死,那他就用哥仨的命给她摁死,帮五姐解了后顾之忧。
“你不必如此看我,你只要帮公子拿到东西了,我就会放了你……”
精细鬼扯嘴笑了一下,声音温和平静道。
“我知道你哄我呢!你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不奢求你放了我们,我只求你,可以给我大哥和师弟一个痛快。”
“或者让我一会再见他们最后一面,我晓得此一去有去无回,可以吗夫人?”
“我大哥曾为老大出生入死,心脏跟前的疤,都几年了还没有消,不值得我们走前见最后一面吗?”
宣娇的右手轻轻的搭在左手臂上,坚硬的目光松软了一分。
“我会留他们一命,至于见面就不必了,”说完把塌边的船图给精细鬼扔过去。
宣娇不答应精细鬼没强求,接过船图仔细看了一遍道。
“我需要现在去水面熟悉情况,至于上船偷东西,则需要天黑才可以行动。”
“可以,”宣娇对旁边的船夫递了眼神。
船夫带精细鬼出去乔装打扮一番,押着他上乌溪河溜达半天。
直至确认熟悉了地形,才把人押回茶楼关笼子里等天黑,精细鬼没朝没闹的,安心在笼子里研究一下令牌图,和景王爷的花船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