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韩念谨在说话的时候,天上忽然下起了雨,雨声清脆的像是从另外的一个世界里传递过来的一样。
江妄被这样的清脆的雨声所吸引,不由得往外面看去。
玻璃门外的世界都被朦朦胧胧的细雨笼罩着,呈现出来一种半融化的感觉,江妄看着觉得像是遇见了水的冰淇淋一样。
她歪着头,对于自己奇怪的想象力有点意外。
韩念谨带了伞,他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和江妄聊天的时候自己一直都没有注意时间,所以现在已经很晚了。
不过韩念谨家里面没有人等待着他,所以他不是很急切得要回去。
韩念谨转过头,看着江妄的脸,问道:“你要回去吗?现在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我看天气预报说是大雨,不然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江妄可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是还在等待着王希孟回来接自己,她摇了摇头,将韩念谨的好意谢绝:“我还在等人。”
“那好吧,看来只能下次再见了……”韩念谨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失望的情绪,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一样,绕过江妄所在的地方,往外走。
或许是错觉,韩念谨推开那扇玻璃门的时候,江妄看见门上映着的女性纤弱无骨的倒影......尽管不太能够看清楚容貌,但依稀可以感觉到是在微笑的面孔。
韩念谨走出时,王希孟正好回来。
他对于江妄一向都是很看重的,在雨里面跑得也就有些急切,溅起的水花弄湿了人的衣角,不光是自己的,也有别人。
韩念谨似乎是因此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看向王希孟。
大抵是在等待着王希孟的道歉。
不过满心满眼都是江妄的王希孟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所以他慢悠悠的侧身给王希孟让出了位置过去,自己在随后对王希孟笑了笑。
那是一种意味不明的笑容。
“也太粗鲁了一些.......这样会被女孩子所讨厌的吧?”他呢喃的声音被雨声吞没了。
正如韩念谨自己所说的那样,下大雨了。
乱了一地的碎珠,世界在雨滴中破碎成流光溢彩的残缺。
王希孟虽然刚才和韩念谨离得很近,但或许是因为雨声太大了,他没有听清楚韩念谨说的什么话。
他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在刚才那一刻似乎被什么东西所注视了。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是一种纯粹恶意的目光。
纯粹到像是新生的婴孩般诡异。
王希孟下意识的看向那个陌生男人远去的方向。
但是雨势大得突然,没有给王希孟太多仔细观察的机会,对方那纤细脆弱的身影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寻不见半分踪影。
那人给王希孟的感觉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人。
可是对于有过上帝视角的王希孟来说,他的存在又是那样的陌生:他的书里面有这样的一个角色出现吗?
王希孟有些记不太清楚当初自己写下的文字的内容了。
“你来接我了?”
没有拥抱,没有问候,江妄的目光里甚至没有出现王希孟的身影,她只是似乎听出了脚步声属于谁,于是很单纯的疑问。
如此简单,不带一丝暧昧在其中的话语,却足以令王希孟甘愿沦陷其中。
王希孟深呼吸一口气,掩住眼眸中几乎要溢出来的甜蜜爱意,矫揉造作的夹着嗓子,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稳可靠:“对,我来接你了。”
可惜江妄是个瞎子,看不见王希孟的媚眼,她听见王希孟的话,就伸出手。
其实不用江妄说什么,王希孟就已经明白了她这个动作之中包含出来的意思,咽了口口水之后,便十分自然的把她的手握住,并且两百分之九百的刻意的十指相扣。
从四面八方汹涌的笼来的恶意就像是乌压压的墨云,王希孟却牵着江妄的手没有松开。
他们相处的如此自然,要胜过千万对热烈的情侣,仿佛就是生活了许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
王希孟回来的路上其实还买了一束花准备要送给江妄,因为他觉得江妄或许会喜欢春天里存在的一切事物。
但是回来的路上被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狗抢走了花,所以王希孟最后只是和江妄一起撑着伞往回走。
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暧昧,窗户纸是薄薄的一层纱,随时都可以被捅破,但是谁都没有先一步捅破。
走在路上的时候,雨势渐渐有些小了,王希孟走路的时候甚至还在思考着自己之后要怎么样才可以抓住反派那个狡猾的家伙。
讲真,只要有反派在一天,王希孟的内心就很难安心下来。
“王希孟。”江妄忽然间叫了声他的名字,是平常的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我在。”王希孟先是回答了江妄的喊声,然后后知后觉的以为是自己拿伞的姿势不算很对,让江妄淋到雨了,于是把自己的伞向着江妄的方向更多一点点。
虽然说只是一点点,但是现在基本上这个伞是王希孟拿着的,躲在伞下的其实就只有江妄一个人。
而且现在雨势已经小了很多,可以称得上是毛毛细雨,路上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淋着雨赶着路,撑不撑伞都已经无所谓了。
但偏偏王希孟贪图着这伞下一方爱意浅淡的天地,他一向知足,不算很贪心,贪图的也是如此地浅薄,只是和江妄在同一把伞下就已经满意了。
后来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王希孟再也忘不却这街灯在细雨下晕染开的那抹橘黄色光圈,他们走到灯下的时候,那向来眉目素冷疏离而又妍丽的人转过身,用那双清墨温润的眼眸看着他,弯了弯眉,胜过天上无数次升起的半弦月。
此时此刻,她伸出手想要抚摸着王希孟的脸,虽然还没有说出来,只是先冲着他招了招手,看起来就像是对一个宠物一样呼来喝去的.....王希孟没有觉得羞辱,乖巧的凑过去,感受着她白皙的手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脸。
她仿佛天生就知道人们会喜欢听见从她的口中说出怎么样的话来,她的话语也仿佛天生就有着这样的一种魔力,让人在她的温声细语里俯首称臣。
她说:“王希孟,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吗?”
后来无数次王希孟回忆起来那天的画面,都觉得这真像是一场梦啊。
可惜美梦的尽头,是清醒后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