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刚鬣嘿嘿一笑,说道:“你这和尚有所不知,三年前我放风玩耍时,不期遇见了观音菩萨,与他徒弟做了一场(打了一架),彼此问询时,才知对方身份,那菩萨知我身份来历后,化解了我胸中怨气,请我在此等候一个取经人,给他做个徒弟,一路护他西去,更是许诺我功成后能得个正果……”
他说着得意的挑眉看了孙悟空一眼,心道:死猴子,本事大又如何,虽然不知道怎么被放了出来,终究还不是个妖怪,老猪我却是不同,马上就要重新位列仙班了。
这般想着,他继续开口道:“虽然不比天庭,但想那佛门,也是一方势大的诸侯,虽然是清规戒律多了些,不过平常没有事责,又能享正职果位,倒是个好去处。所以老猪我就在此吃斋把戒,等候取经人。”
猪刚鬣说罢,又腆着个大肚子顶了孙悟空一下,笑着问道:“猴子,你怎么出来了,还是在花果山当妖怪吗,又怎么跑到俺的地盘上来了?”
孙悟空知道他是存了几分炫耀的心思,于是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等人便等人,为什么寝取了高老汉的小女,似你这般,也做得和尚?”
先说好,寝取这个词绝对不是孙悟空从唐僧嘴里听到的!
猪刚鬣嘿嘿一笑:“猴子,我知道你羡慕我,那也不用拿话来挤兑俺老猪,我老猪是个肾水足的,吃了几天斋,心里不是滋味,听了这高老汉家要招女婿,我偷偷看了他女儿模样,确实标致,所以来此结一段露水姻缘。期间俺老猪与他家耕田耙地、种豆插秧,一日不曾懈怠,也不算亏待了他家,不料那老头见我现了原形,反倒嫌弃我是个妖怪,要请法师来降我。”
“哼,莫非俺老猪还配不上他女儿不成?瞧他女儿面上,我不与他计较。再说了,我与他女儿翠兰乃是正经拜过堂的夫妻,行夫妻之事更是天经地义,干旁人什么事儿!”
孙悟空嘿嘿一笑,有心戏弄一下他,于是说道:“话虽如此,不过要是后面那取经人来了,你又如何与他交代?”
猪刚鬣哼了一声道:“你来拿我,无非是受了高老汉的托,如今既然被你拿住,我只好退了这门亲事,放他女儿自由便是,我自在此处等待,到时取经人来了,又哪里知道有这桩事情?”
孙悟空笑了几声,向唐僧问道:“师父,你说怎么办?”
唐僧捂着脑袋久久不语,好一会儿才又向猪刚鬣问道:“看你刚才说话的样子,也是个自命不凡的,当和尚有什么好的,为何不联络天下妖魔,反了这天庭,自己制定规矩,到时候又岂止一个是天蓬元帅能比的?”
孙悟空听了这话一惊,多看了唐僧几眼,却不说话。旁人却以为这是在考验猪刚鬣,好决定怎么处置。
猪刚鬣更是没有多想,直接说道:“你这和尚忒没见识,真正反天的妖魔都在妖界北俱芦洲呢,当年天庭新立,不知道多少豪杰不服,被真武大帝一路扫荡、具都镇压在北俱芦洲、自成一界,如今三界的妖魔,哪个不是只求一地安身、做个逍遥魔王便知足的……”
他说着看了孙悟空一眼:“反天,也就是置一时之气,以期能受招安,求个天庭职位罢了。”
孙悟空不悦的说道:“看我做甚,当年俺老孙反天,只是不愿受那鸟气罢了!”
猪刚鬣嘿嘿一笑道:“是是是,猴哥说得对,我已经表态了,快松开我吧,我这就与高老汉写个和离协议,大家各归各路吧。”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却被孙悟空一脚又踹了下去:“夯货,堂上坐着的就是取经人,你想去哪儿?还是跪着吧!”
“什么!”
猪刚鬣闻言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猴子,你莫非骗我?”
孙悟空道:“骗你是孙子,俺老孙同样是拜在他门下、保他西天取经的。”
猪刚鬣当即脸色难看的对着孙悟空说道:“该死的弼马温,你何不早说,可害苦我矣!”
说着又立马对着唐僧跪拜道:“师父,我知错了,你饶了我吧……”
唐僧只是捂着脑袋,头疼不已,这猪刚鬣鬼精鬼精的,通晓各方势力,不好掌控啊。再加上他先是甘愿成为吃人度日的妖魔,后面经观音一劝,又立马开始吃斋把素,简直算得上无缝衔接,这种人段位很高的。
原本这种吃人的妖魔,唐僧应该直接砍了了事,但毕竟是观音接引过来的,观音的面子多少还是要给的,毕竟后面少不得要她出手控场。
况且听观音讲,这里面多少还和玉帝、如来有点关联,这就更不好动了,唐僧的身份的确背景不错,但这背景本来就是如来给的,用如来给的背景跟如来对着干,这tm是智障才能干出来的事儿!
这种他妈的事儿怎么能明着干呢,头疼!
唐僧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悟空、悟天,你们先把他带下去,我累了,收徒的事儿,明天再说吧!”
他说着又让高太公安排房间歇息,高太公虽然先前想着要除掉猪刚鬣,但此时哪里还敢多言,按照唐僧的吩咐安排了。
唐僧离开之后,孙悟空自然是解开了猪刚鬣的绑缚,猪刚鬣则是一声声猴哥猴哥的叫着,好不亲热,当得知熊悟天的身份后,更是直接以“二师兄”相称。
第二天,猪刚鬣早早的拉着孙悟空二人来到唐僧的门前候着,口中不住拜托道:“猴哥,二师兄,待会你们可得为老猪我说几句话呀。”
三人絮絮叨叨的等了一会儿,不见唐僧出来,于是忍不住进去查看。刚推开门就听见唐僧的声音从床上传了过来:“奶奶的,谁再敢在老子面前谈吃人,脑袋给你拧下来!”
猪刚鬣听到这话一愣,立即说道:“师父,俺老猪当年吃人是投胎迷了心智,如今早改了,莫说吃人,便是荤腥也不沾,吃了三年斋哩!”
他回了这话,也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说道:“师父,俺们几个进来了。”
同样不见里面回应,于是三人蹑手蹑脚的进了门,一眼就看见唐僧依旧躺在床上,眼睛也不睁,只是口里突然又冒出话来:“妈的,猪八戒后面能改还好说,不能改照杀不误!”
猪刚鬣此时还不是猪八戒,自然不觉得这里面有自己的事儿,于是开口道:“猴哥,这猪八戒谁啊,师父做梦都这么大火气,可见被气得不轻!”
孙悟空没好气的道:“俺老孙哪里知道,也许是大唐那边的吧。”
猪刚鬣又道:“咱师父杀性这么大的吗,昨儿个可没看出来!”
虽然唐僧平时只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但孙悟空毕竟是见过他六觉化身的人,于是笑着道:“俺老孙平常也不见他这样,难说。”
猪刚于是又鬣碰了孙悟空一下道:“猴哥,听说咱师父是金蝉子的转世身?”
孙悟空点点头说道:“太白金星说的,错不了。”
猪刚鬣道:“那应当是错不了了,六翅金蝉本就是上古凶兽,有点杀性正常。”
这时孙悟空径直走了过去,见唐僧脸上都是汗,眼睛紧闭,于是用手去摸唐僧的头,很烫,看来是病了,他正缩手回来时,被唐僧一把抓住,又突然睁眼看着他说道:“悟空,为师跟你说,你记住了,他们骨子里就觉得和凡人不是同类,这群神仙绝不能用道义和良心来拉拢,没有同类,这三界根本没有谁是同类!”
孙悟空闻言懵了,心想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俺老孙跟你也不是同类呀?
要说是也是和你前世金蝉子是同类呀,同为妖族。
再说了,你不该是跟神仙佛祖他们是一伙的吗,怎么又扯到凡人身上去了?
孙悟空摆了摆头,对着猪刚鬣和熊悟天说道:“发烧了,你们在这里伺候着,俺老孙去抓点药来。”
猪刚鬣说道:“何必这么麻烦,度一道元气过去就是。”
熊悟天淡淡的说了一句:“真气可以,仙气不行,我跟猴子早就成了仙道,他这样子受不住。”
猪刚鬣也道:“老猪我虽然先成人道,但如今也早超脱了人道。”
孙悟空嗤笑道:“你是个吃过人的妖道,一股子浊气,他又是天生成的人身,你能行才有鬼哩!”
猪刚鬣尴尬一笑,不再多言。三人早已脱了凡胎,至于是仙是妖,不在于修行法门,而在于身份立场。
熊悟天与孙悟空都懂些丹药之道,现下孙悟空先行出手,熊悟天也不再多话。
不多时,孙悟空端了汤药过来给唐僧灌了下去,唐僧吃了药,睡得越发昏沉了,期间又说了许多胡话。
什么“政治是妥协的艺术”、什么“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没有背叛阶级的阶级”等等。
到了第二天早上才渐渐好转,睁开眼的唐僧,看见猪、猴、熊三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莫名其妙的问道:“都看着我干什么?”
三人连连摆头:“没有啊,我们是看你病了,所以才过来喂药守着。”
“是吗?”唐僧的确是烧得有点模糊了,已经记不起来什么了,但身体的不舒服还是能感觉到的,再加上嘴里一股药味儿,看来是真病了,索性现在好多了。
“你们有心了,猪刚鬣,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