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穗多了一辆驴车,她已经开始往旁边村跑着卖豆芽了。
袁婶子跟着香穗一起去,顺便教她赶车。
二十那日晚上,马氏说,二十一要跟着袁婶子去镇子上买些菜。
香穗还没有去过镇上呢,她就说:“阿娘,我去山上送完豆芽,也跟你们一起去吧?我认认路,以后兴许来镇上卖豆芽。”
家里有骡车,还有驴车,去镇上也不是什么疲累的事儿。
香穗想去,马氏就点了头。
翌日一大早,香穗就赶着驴车往清风寨送豆芽。
她来的太早了,胡二牛还没有到,香穗就将豆芽搬了下来放到路边儿上。
胡二牛啥时候来,啥时候拿走就是。
反正,这旁边不知道哪个地方,就藏着人在那里看着呢。
香穗放好豆芽,对着树林子高声说:“钱不着急给,下次送豆芽一起。”
“知道了。”
声音离得很近啊,香穗寻着声音找过去,就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找到了一个人。
行,话带到了。
香穗赶着毛驴走了,回到家,天已经大亮。
袁婶子赶了自己的骡车出来,在村头的空地方停着。
她见香穗回来,就说:“赶紧把驴车赶回家去,咱们赶着骡车去,骡子比毛驴跑得快。”
香穗停好驴车,回她的西里间拿了一小锭三两的银子出来。
他们来了李家庄之后,一切的花销都是她娘出的,毛驴的钱也是她娘出的。
香穗想着她娘手里也没啥钱了,就拿了一小锭银子出来。
“阿娘,你拿着这些买菜吧。”
马氏手里还有五两银子,之前花的都是她做针线活挣的钱,这五两银子,是当初二十两里面的。
马氏将香穗的手推回去,“阿娘这里还有点儿钱,你的你就放起来吧。”
香穗没有放起来,随手装进了随身的荷包里。
“穗儿,你将银子放回去,带着万一丢了可怎么办。你要想买东西,拿个几十文就行了。”
镇子上人比较多,香穗大喇喇挂这个荷包,这样不妥。
“你换成铜板,将荷包塞袖口里。”
马氏叮嘱,香穗停着,她回去换了三十个铜板回来,将荷包塞到了袖口里。
“石头呢?”
马氏关门的时候,香穗问。
“我让他去找舟儿玩了。”
马氏穿着一件灰扑扑的粗布短褙子,头上也裹着一个灰扑扑的布巾子,看起来整个人都有几分朴素。
镇子叫清水镇,看起来跟荷花镇差不多大。
菜市在镇子的那边儿,如此青黄不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青菜。
素菜就买了些豆腐,豆皮,豆干,还有一些菜干。
之后就看荤菜,二斤猪肉,一只鸡,一条鱼。既然来了镇子上,马氏跟袁婶子都各买了一袋小麦,一袋高粱。
马氏跟袁婶子操心着买菜,香穗眼睛盯着镇上的菜摊子,新鲜的青菜还没有下来,摊子上的萝卜跟白菜都有些蔫巴。
豆腐铺子也卖豆芽,他们都豆芽没有根须应该是水生的。
她东张西望还想打听打听镇上有没有给孩子开蒙的书塾。
今儿来镇上要买的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应香穗的请求,袁婶子带她去别的街市看看。
袁婶子赶着骡车慢悠悠地晃着,香穗坐在骡车上瞅着街上的铺子。
临近街市中心的地方,有一个书肆,小小的镇上能有这么大个书肆真是很难得。
“袁婶子,袁婶子,我要下去。”香穗盯着书肆让袁婶子停车。
“骡车没法停在这里呀,你要去哪里?”袁婶子扭头问香穗。
马氏也看向香穗,这街市中间,除了东北角的一个大酒肆,就跟这个酒肆对着的书肆显眼。
她要去干啥?
“我去书肆里看看,我去问问里面的人,知不知道哪里有开蒙的书塾?”
香穗对袁婶子说完,就看向马氏。
马氏面带愁容,最终没有说什么。
“穗儿 ,你先下去问一下,我将骡车往前面赶一赶,我们在前面那个地方等你。”袁婶子停下骡车,香穗跳了下去。
镇上的这个书肆真大,跟她在玉田县见到的差不多。
书肆里人不是很多,有三两个穿着长衫的书生在翻看书册。
香穗在里面挑了一个长相和善的,走过去笑着说:“打扰这位郎君了。”
香穗笑盈盈的,猛然之间被人搭话,那人还是将香穗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人果然是和善的,他没有被打扰到的不快,而是耐心地问:“小娘子何事?”
“我家阿弟到了读书的年纪,家中没人读书,想问问郎君可知这镇上哪里有开蒙的书塾?”
香穗尽量客气,面对一个读书人,她感觉自己也文雅了起来。
“哦?”原来要问这事儿,那人表情放松,脸上也露出了轻微的笑容。
“城北有个毛夫子,他家中开了个私塾,专给孩童开蒙的。你可以去他那里看一看。”
香穗果然没有看错人,人家果然给她指了一家私塾。
香穗似模似样地躬身行了一礼,客客气气地谢了人家才走。
那人微笑着目送香穗出门,才继续看书。
香穗小跑着找到袁婶子的骡车,她爬上车,袁婶子问:“问到了吗?”
“问到了,城北有个毛夫子,他在自家开了个私塾,专门给孩童开蒙。”
石头眼看着都七岁了,不能整日跟舟儿玩,他得去识字才行。
打听到了,香穗挺开心。
袁婶子问:“要不要过去看看?”
镇子上离李家庄很远,每日来回接送不方便,若是住在夫子家中,那又是一份不菲的支出。
马氏抿了抿唇角说:“天儿不早了,过两天闲着的时候再来看吧,不急于一时。”
她说着看向香穗,香穗也点头说,“不急。”
“行,那咱们先回去,等下次再来。”
马氏手中已经没有什么钱了,真的要用香穗的钱送石头读书,她心里又不是滋味。
回去的路上,香穗挺开心,马氏就有些沉默。
“袁婶子,你说这反王跟朝廷什么时候能打完,到时候打完了,是不是科举就能重开了?”
袁婶子赶着骡车,认真地思量了一瞬,“应该用不了多久。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也不容二王,总得尽快分出个胜负。”
“石头现在开始开蒙,以后指不定就能参加科考。还有乾哥跟雄哥,他们一定也能赶上。以后还得多督促他们看书。”
香穗在县城里生活过,她坚信读书能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