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牧星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密林里,身体也被雨水打湿。宋牧星只觉遍体阴寒,说不出的难受。
“师傅,你醒了?”耳边传来沈江月气喘吁吁的声音。
宋牧星仔细分辨了好久,发现自己正趴在沈江月的背上,这小丫头背着自己在湿滑的密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
“这是哪儿,我怎么了?”
他的意识虽然还是很模糊,却已经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上次在燕回风窗外偷听失去记忆可以归结为喝了酒。可这一次他可没有喝酒,意识相当清醒。可是在管家出现后还是突然就算了片儿。
“这里是檀来镇外的深山里,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咱们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你的身体……情况有些复杂,等我们找个休息的地方再说吧。”
“徽鸣呢?”
“应大哥没事,他去前边找路了。春雨很冷我们不能一直冒雨赶路,必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太好了,大家都没事,都没……”
一句话没说完,宋牧星再度昏死过去。
“师傅,师傅!”沈江月大惊,却怎么也叫不醒宋牧星。
一道银色的光芒从远处亮起。
“江月,这边!”应徽鸣拼命挥舞天籁枪,利用枪身上的些许光芒为沈江月指路。
沈江月急忙跑了过去:“应大哥,刚刚师傅清醒了片刻,问清楚我们的情况便又晕过去了,他不会有事儿吧?”
应徽鸣翻开宋牧星的眼皮看了看,略松一口气说道。
“无妨,只是精力消耗过巨昏迷了。前边有一个山洞,我们先去避避雨吧。咱们都受了伤,再这样走下去恐怕会出问题。”
“好!”沈江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跟着应徽鸣快步朝山洞方向走去。
应徽鸣找到的山洞还算宽敞,三个人坐进去也不显得拥挤。沈江月将宋牧星安置在地上,仔细给他把了把脉,确定他的身体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应徽鸣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些柴火点燃火堆,两人围坐着火堆,哆哆嗦嗦地烤身上的衣服。
这三人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没想到今日会落到这般田地。
翌日清晨,沈江月从沉睡中醒来。
刚一睁开眼,便觉脑袋里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昨夜为了压制宋牧星体内的幽冥低语的力量,她鼓足所有功力催动罗浮梦攻击,虽说暂时压制住了幽冥低语,为应徽鸣争取到施展幻术的时机,可幽冥低语的反噬之力也非同小可。
沈江月一直强撑着没有说,此刻从睡梦中醒来,精神力的损伤也终于发作了。
强忍着剧痛,沈江月从腰间解下水囊喝了一口,这才觉得稍微舒服了一点。
回头朝宋牧星的方向看去,却见原本躺在身边的宋牧星竟然消失不见了。
不光是他,应徽鸣竟然也不在山洞里。
“师傅,应大哥!”沈江月吓了一跳,急忙冲出山洞寻找。
山洞外,两个狼狈的男人正坐在一块巨石上说着话,听到沈江月的喊声同时扭过头来。
宋牧星他们的情况也不算太好,两人披散着头发,脸上满是泥污,身上的衣服更是脏兮兮的,哪里还有半点天之极杀手与天罗商会大老板的模样。
“你醒了?”宋牧星微微一笑,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师傅!”沈江月急忙跑到宋牧星身边:“你感觉怎么样?”
宋牧星摇摇头:“我体内的术暂时被徽鸣的花沤术压制了,但那股力量还在蚕食我的意志。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我脑袋里回响,引诱我杀光身边的所有活物。”
沈江月脸色一白:“师傅你放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要帮你解开幽冥低语。”
宋牧星欣慰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其实今天早上一醒过来,宋牧星就瞧见了应徽鸣蹲在旁边,他一夜未睡,生怕宋牧星醒后会再度发狂伤人。
与他交涉一番,宋牧星才得知自己昨日发狂的事情。
两人怕打扰到沈江月休息,于是便跑到外边聊了聊幽冥低语的事儿。
应徽鸣的幻术道行在沈江月之上,可连他都想不到对付幽冥低语的办法,沈江月这小丫头能有什么好主意?
“徽鸣,你怎么说?”
应徽鸣低着头坐在一边:“昨夜趁着你昏迷我就试探过,幽冥低语这邪术果真阴毒狠辣,寻常幻术根本无法影响到它。昨天我和江月用了花沤术与罗浮梦两种秘法,也才勉强将其压制住。”
“可这个术又在你体内潜伏了十几年,可谓是根深蒂固。凭我们的本事,恐怕很难化解。”
宋牧星表情十分平和:“那我之后会怎么样?”
应徽鸣咬咬牙,沉声道:“幽冥低语的力量还在不停地冲花沤术的禁制,一旦禁制被冲破,你会再度陷入那种癫狂的状态里,只要施术者不解除你就会一直疯狂下去,直到死亡。”
“不会的,应大哥我们二人继承了这天下最强的幻术,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能帮师傅摆脱魔咒!”沈江月焦急地抓住宋牧星的衣袖,声音颤抖着说道。
宋牧星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小手:“江月你不要这么激动,我早在二十年前就应该死的,多活了这么多年已经算赚了。”
“不行师傅,我不要你死!”沈江月悲痛地抱起宋牧星的手臂,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滑落。
沈江月自小失去父亲,母亲也在五岁的时候被圣主抓走至今生死不明,如今宋牧星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好不容易重新找到师父,她又哪里肯让他离去?
看着她的泪水,宋牧星心中也是一痛。
他咬咬牙,问道:“我还有多少时间?”
应徽鸣道:“我无力再给你施加禁制,以花沤术被蚕食的速度来看……还有三个时辰。”
宋牧星长叹一声,抬头看了一眼碧蓝如洗的天空。
许久以后,他朗声说道:“我知道的所有情报已经全部交代,之后就靠你们了!江月……也拜托你了。”
应徽鸣一直低着头,他不敢抬头去看宋牧星。
若不是他太过冲动,事情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如今已没脸去看宋牧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