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下马,来不及把马拴住,一个猛冲,就来到河边。
见河里的人还有动静,她毫不停留的跳了下去。
直到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
“呦,那是六妹回来了。”
“还真是!”
“也算是有情有义,还知道下去救人。”
……
唯有江婆子在旁哭得撕心裂肺:“六妹啊!你这是做什么?那个狐狸精死就死了,你可不能伤了身体!”
众人纷纷远离她一步。
虽说大家都不待见女婿,可如此绝情的婆子,还真是少见。
此时深秋,河里的水,透心凉。
江陵一下水,就感觉自己要被冻僵了!
她奋力的脱掉身上碍事的长褂,终于游到了那人身边。
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像是终于认命似的,渐渐不再挣扎,人也慢慢沉了下去。
就在此时,江陵一下子拖住了他的后颈,把他一下子拽出了水面。
他猛地吐出嘴里的水,不可置信的看着忽然出现在身边的妻主。
他呐呐轻喊:“妻主,我没有不守夫道!”
这话一出,瞬间把江陵雷的不轻,一口气没上来,双脚在水里陡然踩空。
“咕噜噜……咕噜噜……”
实打实的喝了两口河水,江陵总算又找准了节奏。
她带着那人,慢慢游回岸边。
沈观南鼻子微酸,看着瘦弱的妻主,悄悄靠近她一些。
只是身体越发冰冷,小腹开始坠胀,他忍不住的开始打颤。
他想开口:妻主,他好像要生了,可是,眼前只剩下黑暗。
这边的江陵,只觉的手上之人没有了任何动作,越发着急起来。
她猛地提了一口气,瞬间速度加快。不过片刻,就游到了岸边。
可刚一上去,就有一个干瘦老太扑到怀里,心肝肉的叫唤起来。
江陵实在没有力气推开,由着她扑在自己身上。直到缓了一阵,才终于恢复力气。
“娘,我没事,快去看看沈观南。”
老太太瞬间不愿意了:“那个扫把星,不下蛋的公鸡!还害得我女遭此大罪,实在不吉,不要去管他。”
江陵一梗,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他那肚子里可是有你的孙女,那可是我们江家的根。”
老太太这才想起来,她召集大伙一块来找人,就是因为算命瞎子说了,她家这个,绝对怀的是女娃娃。
她这才慌张站起:“乖女,你好好休息,我和你爹去看看。”
江陵等老太太起身,也顺势站起。
就见他躺在一旁,气若游丝。
那硕大的肚子,看的她极为不适。
老太太指挥着旁边的老头,去翻动着他,越发让那人眉头紧皱。
江陵实在看不过去,轻推身前的人:“爹,我来吧,这个天气,要赶紧回去。”
老人呐呐往后退,又被原主的老娘狠瞪了一眼。
江陵没理会两人的官司,抱起地上的人,大声道:“今天多谢诸位邻里,待我夫郎好转,我再登门道谢!”
众人疑惑:平时的六娘,是一棍子打不出闷屁的性格,今天这是开窍了?
随即恍然,估计还是县城里的米养人,变得会说话了。
他们家,总算有个讲理的了!
他们摆手,不在意的离去。
愿意跟着出来救人的,多是心善之辈。
要知道江婆子这人,很少能让别人占到便宜。
他们今天出来,还真不是贪图江婆子说的所谓谢礼。
江陵把这些人记在心里,转头去看向自己租借的马。
可一眼望去,瞬间傻眼。
她的马呢?
此时怀里的人,体温在逐渐变低。来不及再做其他,她顺着记忆,快速往她的新家跑去。
江婆子拿着树枝,捡起江陵丢下的长褂,一脸心疼。
这是她花了二两银子做的,她女儿上工,可还得穿它,万不能丢了。
想到这,又想到那个晦气得女婿,不由破口大骂:“呸!惹祸精,就知道作!这次若不生个女娃,一定要让我乖女休了他!”
老头跟在身后一言不发,他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那边的江陵,总算在双手要废掉之前,回到了家里。
可看着这个破败得房子,又是一阵无语。
好歹原主也是个成家的人,为何会过得如此穷困潦倒?
所幸,缸里装满了水,她找到瓢子,飞速的向锅里装着水。直到再也装不下,才转头去引火。
呃……
江陵欲哭无泪。
看着眼前的火石,再次被难住了。
她按照原主的记忆,试了十几次之后,终于燃起了一丝火光。
“呼~”
火光映照在她脸上,终于抹去了一丝担心。
等到水温合适,她把他连人带衣服都放到了浴桶里,而后探向他的脉象。
一下、两下……
实在是太微弱了!
她耐着性子,继续切脉。直至从微弱转向平稳,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门外传来她娘的叫唤:“六妹,你的长褂我给你拿回去了,回去让你爹烤烤,明天给你送来。”
江陵见沈观南坐的极稳,也就放下了扶住他身子的手。
她起身走至门前:“娘,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个房子,还是沈观南嫁过来后,据理力争要盖的,用的是他的嫁妆钱。
平时他一个人住着,江陵也甚少回来。
就算是回来,她娘也是把她霸占着,就怕沈观南这个狐狸精,迷了她乖女的眼。
江陵其实搞不明白那个老太的心思,既然想要孙女,又不想她挨夫郎的身子。简直太矛盾了!
她摇摇头,转身去看那人。
就见那人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身上,平添了几分妩媚。
她不自在的咽了咽口水,移开视线,只看向他的面部。
却见此时他睫毛微动,眼睛忽然张开。漆黑的眸底,直直的望过来。
眉目如画,淡雅如菊。
两两相望,他好似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妻主依然是那个妻主,可好似又不是妻主。
胸中忽然涌出无数的委屈、难过,酸涩的双目,让眼泪一时难以自控。
江陵有一瞬间的心痛,她走上前,轻声道:“怎么了?”
他如失神般,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忘乎所以的伸出手。
感受着手里的温暖,他喃喃出声:“妻主?”
江陵这次抓住他的手,蹲下:“嗯,我在。”
“妻主,江陵?”
江陵心头一颤,再次肯定的答应:“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