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周秀芹沉着脸,过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了,“云昭,刚刚你不应该说那些话的。”
沈云昭笑眯眯问道,“妈,我不应该说哪些话?”
“你说我们家穷的话,这些都不应该说的!”
周秀芹叹气,“现在我们家确实不富裕,但也不算太差。最起码,我们还有一套房子不是?”
虽然这套房子的贷款还没有还清,但那套房子算下来了,也值个百来万。
而村子里没买房子的多了去了,所以他们家再怎么样也不算穷。
再者说,他们把自己穷的事说出来,村里人肯定会看不起他们的。
周秀芹也是要面子的,她不愿意被人看低,所以哪怕再穷,也不能表露出来。
沈云昭却完全无所谓,“妈,要是不哭穷,今天这钱我们还真拿不回来了。”
“那你也不能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啊!”
家里三个大学生是周秀芹一生中最骄傲的事情,但是沈云昭却贬低自己,这让她特别难受。
“我现在确实没有工作,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周秀芹:……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你爸肾有问题的事情,干嘛宣传得整个村子都知道?”
“不宣传出去,我爸还会跟人喝酒。只有宣传出去了,大家才不敢找他喝酒。”
跟沈富贵一起喝酒的大部分是本村人,所以沈云昭这么一说,估计大部分人都不会找沈富贵喝酒了。
周秀芹又道,“那你爸就没朋友了。”
“我爸不需要酒肉朋友。跟我爸的健康相比,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周秀芹:……
她彻底恼了,“行了,我说不过你!就你歪理多!”
沈云昭嘿嘿笑了一声,被周秀芹瞪了一眼,她立刻闭上了嘴巴。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直到到了村尾租的房子那儿。
那栋房子已经被大改造了,房顶重新修好了,不会漏雨了;厨房也重新砌好了灶台,周星博还买了一个灶头和一罐液化气;卫生间重新盖过了,地板和墙壁都贴了瓷砖,做的是蹲坑;
整个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没有霉味。
屋子外面的坪已经搭好了晾晒的谷垫架子,只需要把谷垫放上去即可。
沈云昭对此非常满意。
参观完之后,周星博把沈云昭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云昭,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印象中,沈云昭一直是个比较温柔安静的性子,几乎不跟人起冲突,说话也不会阴阳怪气,更不会话里有刺。
但是今天,沈云昭一改往日的作风,处处针对沈富国。
沈云昭笑笑,“没怎么回事,就是看不惯沈富国。我妈辛苦赚钱,他却把我爸的钱骗到自己口袋里,我看他不爽已经很久了。”
“那沈富国确实可恶。他在你爸那边骗吃骗喝很多次了,我跟你妈提过很多次。你妈肯定跟你爸说过,但是你爸这人特别倔,不听。”
“呵呵,我爸这人就是这样。外面的人说的话是圣旨,他非常听。家里人说的就是放屁,一句也不肯听。”
周星博被逗笑了,“不过今天你在村里来这么一出,以后沈富国肯定会有所收敛。就是,哎,以后你的名声可能就不好听了。”
沈云昭不在乎,“我爸倒是特别在乎别人怎么看他的,到头来呢,大家表面上恭维他,私底下却叫他冤大头。所以,面子有什么用呢?”
周星博知道自己劝不了沈云昭,只得说道,“以后还是注意点儿,毕竟你以后还要回村子,名声太差也不行。”
沈云昭知道周星博这么说也是为了她好,便点头,“好,我听星博哥的。”
回了城,周秀芹带着瑶瑶出去玩了,沈云昭还想趁着没有天黑进空间,程绍元也跟着进去了。
两人忙着把晒干的菌菇收起来。
一边收,程绍元一边问,“云昭,沈富国是不是以后会做什么伤害我们家的事情?”
沈云昭回答,“会。在梦里,沈富国做的事情很可恶……”
原来,在梦里,沈富国一直在沈富贵那儿骗吃骗喝,把沈富贵当冤大头、提款机。
后来沈富贵死了,还要从他身上捞一笔。
沈富贵的葬礼是沈家的亲房办的,沈富国是总理,葬礼的一切事宜都由他负责。
他联合厨师,故意把菜价报高,多出来的钱他和厨师两人平分;
他特地请的外县的乐队,并且把乐队的价格报高,给了乐队的报酬,剩下的他自己揣兜里了。
如此的事情,还有很多。
他们村的人办葬事价格都在3万多,不会超过3.5万。
而沈富贵的葬礼却花了5万多,办得还很简陋。
这就让周秀芹大为恼火,账算好之后,周秀芹亲自打电话给沈富国,把他骂了一顿。
在这之后,他们家的人和沈富国的关系就变得特别差。
不过之后,沈富国和他老婆就到村子里到处抹黑周秀芹和沈云昭。
说沈云昭太穷了,连父亲的葬礼都办不起,真丢人等等。
“可恶!”程绍元听得拳头都握起来了,“这人怎么这么恶心?心这么黑,这种钱都要贪!”
他们这里的习俗,葬礼都不是由至亲的人主持的,而是亲房主持的。
因为至亲的亲人要接待客人,要在灵堂哭灵,特别多的事情,所以只能由亲房主持。
而且白事,都不需要主家招呼,大家有空都是自觉去帮忙。
这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规矩,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所以从来没有人会在办葬事的时候捞一笔,这是非常跌份的事情,前所未闻。
起码他们这个县城,就没有人这么干过。
沈富国绝对是头一份的!
“虽然这件事情还没有发生,但我看到他就生气。元哥,我打算把以前沈富国欠我爸的钱一笔笔算清楚,并且叫他还钱。”
“这可能很难。”程绍元分析道,“他可以倒打一耙,说是爸请客的。这就不好说了。”
昨天的事情还好说,才刚刚发生,打个电话去问就行了。
但是以前的酒席谁还记得谁请客,谁付钱的?
再说了,跟他们一起喝酒的有谁,沈富贵都不一定记得。
“难度确实很大。不过,我主要的目的又不是要他还钱,而是让他跟爸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