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和饱受欺凌与折磨的那四年里,可没有人推心置腹的对他说过‘我是为了你好’这种话。
他知道自己发病时很危险,也认为哥哥跟他一样有病,所以很能理解哥哥的做法,心里头那点‘哥哥不肯陪我睡觉是不是还是讨厌我’的想法很快就烟消云散。
他欣喜于哥哥还是那个对他好的哥哥,自然不会生气。
“没,生气。”他毫不犹豫的说。
不过,他不会生哥哥的气,不代表他不会记那两个宫女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的仇。
来日方长。
“哥哥,抱!”叶景和熟练的对着叶景辰张开手。
他跑出来的急,不但靴子是后来穿上的,身上也只是穿了亵衣。
春寒料峭,他却似乎感觉不到冷。
叶景辰先是下床取过芳惜拿着的衣裳替叶景和穿上,再自己穿好衣服,抱着叶景和一起去洗漱。
等两人洗漱完,早膳也已经摆好了。
给叶景和备上的,仍然是一碗粥,不过比昨天的白粥好一点,今天的粥里多了被剁碎的菜叶子,菜汁将粥染成了翠绿色,看着还是很有食欲的。
将白粥换成菜粥是他昨晚临睡前特地吩咐了的,小孩子都喜欢吃有颜色的东西,蔬菜粥正好也能补充一下维生素。
叶景辰兴致勃勃的给叶景和喂粥,叶景和很配合,喂一口吃一口,这让叶景辰特别有成就感。
“吃上三天菜粥,再吃七天肉粥,景和弟弟在饮食方面应该就不会再需要忌讳,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一边喂着粥,叶景辰一边对着叶景和解释道。
他这是为叶景和好,自然是要说出来让叶景和知道,免得旁人以为他是在虐待叶景和,尤其是不能被叶景和误会。
叶景和之前确实很疑惑叶景辰为什么一直喂他喝白粥,还猜测过叶景辰是不是故意借此来折磨羞辱他,现在知道了叶景辰是为了他好,嘴角忍不住上扬,眉眼弯弯,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候,对着叶景辰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叶景辰也不由得笑了,“景和弟弟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就应该多笑笑!”
就在兄弟两个其乐融融之际,外面却隐约传来喧闹声。
“芳菲,去看看怎么回事?”叶景辰还在喂叶景和,手未停,吩咐道。
芳菲正要出去,就和冲进来的一道身影差点撞上。
“见过长公主殿下!”芳菲连忙屈膝行礼。
来人冷哼一声,从芳菲身边大步走过,正眼都没看她一眼。
“叶景辰,你好大的架子,本宫是你的胞姐,见你难道还需要通传吗?”人未至,质问声先至,叶静姝怒气冲冲的冲进来,却看到叶景辰在喂叶景和吃饭。
“叶景辰你在干什么?”叶静姝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大踏步冲过去一巴掌掀翻了叶景辰手中的碗。
“叶景辰你堂堂储君,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喂这个小杂种吃饭?!”
叶景辰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居然这么虎,脾气这么大,来不及反应,碗就被扇到地上。
“哗啦——”一声响,碗碎粥洒,弄了满地都是。
通过这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态度,叶景辰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
原主的胞姐,同为皇后所出,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嫡长公主叶静姝。
‘静姝’意味着娴静美好,这个名字饱含了皇后对女儿的期望,可惜叶静姝同样被皇帝宠坏了,其性格跟她的名字完全不沾边。
在小说里,叶静姝的戏份比叶景辰多多了。
镇国公府是大渊的守护神,皇帝设计让镇国公府的男丁全部战死沙场,他是安心了,可大渊边境无人守护,根本无法抵挡北蛮的侵略。
大渊屡屡战败,最后不得不割地赔款和亲,叶静姝害怕皇帝送自己去北蛮和亲,于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盟友。
她找的盟友正是男主谢长安。
她看中了谢长安的皮相,想要让谢长安在皇帝面前求娶她。
为此,她化身为一根搅屎棍,把七子夺嫡的局面搅和的更混乱。
虽然叶景辰还没有看到她的结局,但废太子都死了,与虎谋皮的叶静姝能有好下场?
叶景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脏东西,看向叶静姝,神色平静的问:“皇姐真是好威风,一大清早跑来东宫作威作福,你可知你口中的小杂种也是父皇的孩子,他要是小杂种,那父皇又是什么?老杂种吗?”
“你放肆?!”叶静姝用手指着叶景辰,手指都差点戳到叶景辰的鼻尖,怒不可遏的道:“这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竟然敢对父皇不敬,你是反了天了!”
叶景辰不喜欢她,但也不想和小姑娘一般见识,“皇姐来东宫所为何事?总不至于只是为了来骂我的吧?”
“我听说你把小杂——叶景和带回了东宫,还替他出头,你脑子是上次发烧烧傻了吗?”叶静姝双手叉腰,气呼呼的问。
叶景辰用力眨巴了一下眼睛,把眼眶瞬间憋红,一副很难过的样子,沉声道:“原来皇姐也知道我高烧了一场。你作为我的胞姐,我发高烧你都不来看我,一听说我把五皇弟带回东宫,你就迫不及待的来了,看来在你心里,我这个胞弟的分量远远不及五皇弟。”
叶静姝:……
叶静姝此刻的表情,丝毫不亚于毫无防备的吞下了一只苍蝇,恶心的她想吐。
她气得脸色通红,恶狠狠瞪着叶景辰和叶景和看了半晌,才厉声道:“把芳芷那个贱婢给我带上来!”
叶景和本来一直盯着地上的碎碗和粥,在心里暗道可惜,听到熟悉的名字,蓦地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两个宫女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拖着一个披头散发肿着脸的女人上前。
原来这就是生下他,带他来世上吃苦的女人——旁人口中银荡下溅的爬床婢。
此时此刻看起来,确实挺狼狈的。
“景和——和儿!我的孩子!”那个女人看到他,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一边凄厉叫喊着,一边剧烈挣扎,想摆脱宫女的钳制。
叶景和静静看着她,心中无波无澜,甚至比不过方才那碗粥被掀翻时心中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