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萱总给他一种感觉,她像是海水那样的深沉,总是喜欢一个人坐着,对于别人的打扰,不欢迎也不拒绝。可有时候,刘泰山又觉得,她心思单纯,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对了,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刘泰山问道。
“我是从别人那里打听的,听说你爆破演练时受了伤,我心里也挺担心的,再加上你是我的同桌,以后可能要一起相处很久,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所以就不请自来了,你别介意。”
刘泰山笑道:
“倒也没什么误会。”
“那你怎么一直不理我呢?在学校的时候,我跟你说话,你一直假装听不见,而且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我就想着可能哪里惹到你了,可我们之前也不认识啊!”姚萱道。
刘泰山嗫喏道:
“能不认识? 都睡一个被窝!”
“什么?”
刘泰山摇了摇头,道:
“没什么,我就是这样的性格,不怎么爱搭理人,倒也不是你的原因,可能是我当时走神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姚萱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
“那既然是这样,可能是我多心了,不过以后咱们就是同桌了,我这个人,笨手笨脚的,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一定要海涵。”
刘泰山撇嘴一笑,脑袋靠在墙上,道:
“那是当然,我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你放心好了。”
姚萱笑了笑,说道:
“我发现你挺有意思的,我本来以为你比较高冷,不是那么好接触,可跟你聊了一会儿,觉得你挺好相处。”
“是吗?”刘泰山像是在自言自语。
“嗯——”
忽然,门响了一声,刘靖容背着背包一下推开了门,看起来风风火火,不过,在她看到屋里还有别人的时候,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她关上门,望着姚萱,又看了看刘泰山,把书包放在桌上,问刘泰山道:
“这位是?”
“我的同桌,以后就是同桌了。”
“你好!”姚萱道。
刘靖容心里惦记着那袋子零食,翻出了两包辣条,拿一包递给姚萱,说道:
“尝尝,这有一大包呢!”
姚萱下意识就接住了。
刘靖容搬过来凳子,两人并排坐下,她又特意转头看了一眼姚萱,满眼羡慕地说道:
“啊呀,姐姐,你长的太好看了,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用一个词来形容,叫什么标记。”
“是标致,你好歹学全乎了再用。”刘泰山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要睡着的样子。
“是,标致,这不今天刚学的嘛,学以致用。”
刘靖容有些不好意思,绯红着脸,道:
“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别别,再坐一会儿,我才刚来,咱们俩聊聊。”
“那,聊什么?”
刘靖容吃着辣条,想了想,指着刘泰山说道:
“就聊他吧,他在学校表现怎么样?有没有被老师批评啊,有没有到处惹是生非的,他这个人,鬼心眼多得很,一天天就没个正形。”
刘泰山有点儿生无可恋,索性就躺了下来,任由刘靖容说他的是非。
“我们,也是刚认识不久,因为是刚开学分的班,所以我们相互可能还不怎么了解。”
刘靖容点了点头,道:
“那也没关系,以后你小心点儿就是,监督着他点儿。”
说着,刘靖容嘿嘿一笑,又起身来拿盘子装了些水果,到走廊一侧的水龙头池子里洗了洗,转身回到房间,发现刘泰山赖在床上,姚萱似乎有些坐立难安,她拿起水果递给姚萱,说道:
“这一段时间天气反常,我们老师说吃水果能增强免疫力,给你一个。”
姚萱这次没有接住,而是委婉地拒绝了。刘靖容便把果盘放在了桌上,让姚萱如果想吃就自己拿。
刘靖容和姚萱两人坐下来,探讨着学习上的事,听到姚萱说她最喜欢的科目是英语后,刘靖容赶忙拿出英语课本向她请教,姚萱也不推辞,知无不言,耐心地解答着刘靖容提出的疑问。
过了一会儿,姚萱觉得时间不早了,就跟刘泰山告别,此时刘泰山正半躺着,有些无聊地望着窗外,心里还在琢磨之前那个奇怪的梦。
“那,路上注意安全。”
姚萱突然间的告别,让刘泰山猝不及防,也没来得及挽留。
刘泰山想要起身,刘靖容看出他的意思,压了压手掌,示意他不要动,自己则代替刘泰山,把姚萱送出门去了。
刘靖容下楼后,接到了母亲发来的信息,她又不得不骑着车,回了家。
刘母把精心做好的饭菜,装进了饭盒里,让刘靖容吃了饭再走,可刘靖容却从卧室里拿出她的那个粉红色饭盒,让母亲给她盛饭,刘母知道她这个女儿性子有些古怪,也就顺着她的意思,把两个饭盒装得满满当当。
把两个饭盒装进布袋,束紧了布袋,固定在了自行车后座,她就马不停蹄地骑车去了医院,一路上她骑得很慢,时不时会回头看看。
距离医院大门口不远处,刘靖容一回头,发现装着饭盒的布袋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戴着帆布帽子的年轻男子,刚好穿过绿化带,走上了人行道。
此时,那人距离刘靖容只有不到两三米的距离,她车骑得又快,本来要是紧急捏住刹车,应该可以避免碰撞,可她一时间慌了神,忘了捏刹车,那自行车就径直冲了过去,把男子撞得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情急之下,刘靖容连忙上前,扶起男子,问他有没有事。
对方见她是个小孩儿,本来怒气冲冲,此时也不好发作,只能教育道:
“怎么骑车的,眼睛呢?学校里没教你们怎么遵守交通规则吗?”
刘靖容刚才吓得不轻,现在有些手手足无措,任由男子数落了两句,也只能不断地道歉。
男子见她一直说着对不起,态度又很谦和,也就不再追究了。
男子离开后,刘靖容又回头看了一眼自行车后座,心想着明明是你不看路,要横穿人行道,还一个劲儿地怪我。
她叹了一口气,想起母亲经常说的,不是所有人都会讲理,遇到不讲理的,就让他三分,你吃讲理的亏,他会吃他不讲理的亏。
一阵风吹过,脚下风刮来了两张纸,她有些好奇,蹲下身捡起来一看,原来是寻人启事,上面有一个五十多岁男子的画像,看起来文质彬彬,她也没多想,卷起来装进了布袋里,转身回来推着自行车停到了路边,因为饭盒比较烫手,她就用那张纸蹭在底下,端着饭盒来到了病房里。
刘泰山手里攥着一个苹果,刚咬了一口,见刘靖容进来,就含混不清地道:
“怎么去了这么久?你把人家扛着送了回去?”
刘靖容瞪了他一眼,把布袋放下,道:
“你就乐吧,没我给你送饭,饿个两三天,我看你还能笑得出来。”
刘泰山便知道那布袋里装的是饭菜,俗话说,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刘泰山连忙改口道:
“是我不识好歹,没有你,我还真得挨饿。”
刘泰山放下苹果,刘靖容从布袋里取出饭盒,递给了刘泰山,又拿出了自己那一份,坐下来就要打开饭盒。
“这是什么?”
刘泰山注意到了那张寻人启事,从布袋下抽走,展开来看可以眼,他嘴边念叨着:
“研究所专员,李永宁,五十六岁,失踪。”
刘靖容一边吃饭,一边投来疑惑的目光,道:
“那是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得了阿尔摩斯症,走丢了。”
刘靖容顿了顿,道:
“笨蛋,人家那是阿尔兹海默症。”
“阿尔兹摩斯症?”刘泰山更正道。
刘靖容也被刘泰山给绕晕了,在心里捋了几遍,捋顺了说道:
“跟我读,阿尔兹海默症。”
刘泰山跟着读了两遍,心里又默念了几遍,这才算是纠正过来了。
“听说这个阿尔兹海默症到现在还是个医学难题。”刘靖容道。
刘泰山一边打开了饭盒,一边道:
“现在医学是发达了,可病症也多了,时不时又会冒出一些新的病毒,这应该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电视上说,南极的冰川在融化,有古老的病毒要从冰山的封印里出来,加上有的国家往海里排核废水,闹得大家现在海鲜都不敢吃了,网上好多人都在骂!”
“骂谁?”刘泰山问道。
“骂渔民啊!谁让他们这时候去打渔呢?”
刘泰山有些惊讶,随即又扒起了饭,他缓缓道:
“你知道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吗?”
“刚学了。”刘靖容道。
“你知道为什么圆明园被烧了?”
“老师说封建统治腐朽无能,让外国人有机可乘。”
刘泰山淡然一笑道:
“因为内耗。”
刘靖容有些不解,道:
“难道不是因为封建王朝的腐朽吗?”
刘泰山瞥了一眼刘靖容,笑道:
“那你知道封建王朝为什么腐朽?”
刘靖容摇了摇头,刘泰山凝神片刻,道:
“我给你做个比喻,现在有一辆车,两匹马从一侧拉,车会怎么样?”
“车会跑起来!”刘靖容不假思索道。
“那如果车的两侧各有一匹马,车会怎么样?”
刘靖容稍加思索,接着道:
“那车就不动了。”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睁大眼睛道:
“你别说,我懂了,好像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