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主子情绪不稳,桂嬷嬷也不好再抱怨,拉起主子手轻拍了拍,安抚道:“娘娘,照老奴分析,您还是进宫向帝后请安的好。”
“可是。”魏鸾抽泣了声,哽咽道:“堂堂太子妃,新婚第一次向公婆请安就独自前往,这让别人怎么看我。”
鼻腔一酸,眼泪不争气流了下。
魏鸾心痛,太子怎么能这么对自己?他们可是夫妻呀,本该相扶相持体贴关切的,而丈夫却狠心地给她抛下这难题。
“老奴知道娘娘担心的。”桂嬷嬷劝道:“可是娘娘,您想呀,去了兴许会让外人笑话,可若不去那是对天子的不敬。”
“一旦惹了天子不满,将来哪里还有好日子?相较起来,咱宁可让外人笑话也不能见罪天子,孰重孰轻娘娘仔细想想。”
“至于娘娘的委屈,待见了皇后娘娘再细说,娘娘必给您做主。”
魏鸾深吸了口气,擦了擦脸上泪珠,“嬷嬷分析得对。”
往后要想在东宫站住脚,还要靠公公婆婆的支持,而不是靠外人,怎么着也不能得罪天子。
忍下满腹的苦楚,魏鸾收拾好后独自进宫请安。
知道今日儿子和儿媳会前来请安,景隆帝下朝后便直接去了坤宁宫,准备接受小辈拜礼。
待听说太子生病无法前来,景隆帝心一揪,“可是太子病症又犯了?”
魏鸾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话说她也不清楚,可直接这么回答只会显得自己这个做妻子的不称职,惹得天子不满。
“父皇放心,府医已经看过了,眼下太子只需要好好休息便可。”
听了这话景隆帝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可紧接着一抹狐疑又涌上心头。
是不是儿子对这门婚事不满,故意装病不肯来见他?
尽管有这怀疑,可景隆帝也没有因此怨恨儿子,他也知道,强塞给儿子这门婚事他心里不痛快,闹闹脾气也是有的。
不管怎么说大婚已成,这一局终究是自己赢了,顺心之余他也允许儿子不伤大雅的闹闹情绪发泄下。
景隆帝没再追究,照理赐下赏赐,而后便回御书房了。
见皇帝完全没有怀疑太子生病一事的真假,魏鸾心里凉飕飕的。
本以为天子会体谅她独自前的孝心,然后安慰上几句,不想一个字也没提,丈夫不疼公公也不给做主,魏鸾更委屈了。
殿里只剩姑侄二人后,皇后问起昨日一切可还顺利,太子身体到底如何。
闷了一肚子酸苦的魏鸾早受不住了,亲人关切的问候让她满腔的悲痛霎时溃提,还没开口泪水便先汹涌流出。
哭哭啼啼的把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叙说了遍,且说且泣,好不可怜。
说完后皇后许久没开口,魏鸾还在抹眼泪,偌大的宫殿只有女子抽泣声,又过了一刻才微微平静下来。
哭出来的魏鸾终于好受了些,她擦了擦眼泪,重新站起身,在皇后面前跪了下来。
“鸾儿有错,鸾儿知错了。”
看着哭红眼的人,皇后神色漠然,“错哪儿了?”
“鸾儿不该吃醋。”魏鸾低着头抽抽搭搭,“不该小心眼儿地做那件事,大婚首日便惹得殿下不高兴。”
“没有做到正妻该有的气度,鸾儿辜负了姑母的教诲,也愧疚双亲多年的教导。”
皇后收回目光,淡然地摸着自己护甲,依旧那份清冷神色,“所以你是为自己动用了心思手段后悔了是吗?”
魏鸾惭愧难过,眼眶又充满泪水,“姑母不知,闺中时我曾常听母亲说起高门大宅里的杂碎事,谁家的主母善妒不容人、谁家的正妻苛待妾室,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以往听到这些我挺不屑的,我就想啊,能做高门正妻的女子都是大家出身,哪个不是读女则女训受着最好的教导长大,争风吃醋这种事情哪是大家闺秀该做的。”
“那些个妾室们都是小门小户女,没受过教养,她们懂什么,身为正妻岂能跟这些个小妾置气,那是降了自己身份。”
魏鸾泛着泪光的眼里是回忆过往的神采,她笑得凄凄楚楚。
“我就告诉自己,我将来做了正妻,必定宽和待下,绝不与妾室吃醋拈酸,为丈夫掌管好后院,做一个最最贤德的主母,让所有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嫡妻风范。”
“我自小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可”
魏鸾说着神色低迷了下去。
在她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后,突然生出一种感觉:她是否真的能接受对方有别的女人,还做到对那些女人大度包容?
直到听说倾慕了多年的男子心有所爱时,一种从未有过的酸酸的感觉布满胸腔,细密如针扎又汹涌似烈火,让她痛恨却又无法言说。
“我一想到太子像我喜欢他那样喜欢那个女人,我……”
魏鸾哽咽,眼泪又簌簌流下,“我心里生出一种无名的妒火,有酸涩,有嫉恨,有不甘,把我烧得苦不堪言。”
想到太子为了对方连性命和储位都能不要,想到他们二人曾无数次亲密欢好。
“我恨不得、恨不得将那女人千刀万剐,剥皮抽筋,饮其血啖其肉,甚至哪怕这样都解不了我心头之恨!”
魏鸾捂着脸呜咽痛哭,皇后没有开口,只静静看着她,直到魏鸾平静下来后继续道。
“我发现自己有这种心思的时也很害怕,我不止一次问自己,怎么会生出这种可怕念头?”
“我很惭愧,深觉自己对不住家族这么多年来的教养,对不住一个高门贵女该有的品行,对不住自**的妇德妇功。”
可这种感觉是真实存在的,她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当家主母那么容不下妾室。
因为但凡一个真心爱慕丈夫的妻子,都容不下丈夫身边的其他女人,尤其是受宠的那些。
“我好想殿下只有我一个女人,希望他能爱我疼我珍惜我,完完全全的属于我一个。”
尽管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别说太子了,就是寻常男子都能三妻四妾,原本从小就知道且习以为常的事,而今却让她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