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缃听得乐,“被人夸的感觉就是好,这么的吧,往后你每天早起先夸上我几句,让我有一天的好心情,就当是家规了。”
李洵一傻傻陪着笑,裴琰也爽朗大笑,有才干的女子本就不多,既有才干还有趣的更是少之又少。
不打扰他们夫妻读书,裴琰告辞离开。
出了大门后又不禁回望了一眼。
夫妻二人的相处让他想起了病逝的亡妻,那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妻子,与大多数闺秀一样端静知礼,谈不上多出色,但也不失大体,夫妻间虽无男女之情,也修得相敬如宾。
说来二十多岁的他在此前还未真正有过心动。
直到遇到那个突然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姑娘,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给了他生的希望和温柔照顾,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几乎每天都会想起。
裴琰曾一度以为,这种强烈的思念只是出于救命恩情的感激,可每每想起那晚的灯下美人,那种怦然的心动的感觉是他无法忽视也无法否认的。
她以这样的身份意外重逢让他欣喜若狂,却也惆怅满怀,原来世间真的有爱而不得。
从知道南缃是朋友之妻的那刻起,裴琰就决定把这份感情永远藏在心底,能帮到她,还能时常见到,他便满足了。
裴琰的劝说也引得李洵一思绪沉杂,而后的几天他没再提学医之事,直到这日回到家看见到扶盈等在门口。
李洵一高兴地上前见礼,两人寒暄过后扶盈问起堂妹可在。
“南缃还没下工,堂姐有要紧事吗,我去叫她。”
“算了。”扶盈将人劝阻,“还是别打扰她了。”
“堂姐不常来,既然来了肯定是有要紧的事,要是方便你可以跟我说,南缃回来我转告她。”
“也没什么,我改天再来吧。”扶盈说完告辞离去。
李洵一低着头朝家门走回,犹豫了下后还是追过去将人唤了住。
“堂姐,我人虽然不算聪明,但也能看出来,你和南缃都在想着给家族平反,我没什么大能耐,但是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全力帮,你们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不用把我当外人。”
每次同南缃见面商议案情,姐妹俩都是回避着洵一,扶盈思量着他是对此有想法了。
“洵一你别误会,我们回避你并不是把你当外人,相反,就是为了你好,所以有些事情不想让你牵涉其中,以免你受到连累,这是为你好。”
“我不怕的!”李洵一赶忙表态,“我不怕被连累,只要能帮上你们我就高兴。”
扶盈笑了笑,对方越是懂事自家越不能拖累他,于是安慰他不要多想。
人走后李洵一陷入沉思。
南缃总想着在他科考前和离,可在李洵一心里,相较科考入仕他更希望和南缃继续相处下去,就算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也高兴,哪怕终身没有功名。
但他也知道,在南缃心里为家族翻案是头等大事,可惜现在的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有能力为她做些什么。
可一旦金榜题名南缃必会离开自己,李洵一很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想到南缃的牵挂,能真正帮上喜欢的人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哪怕将来不在彼此身边,只要能看着她高兴就好。
反复思量后终于拿定主意:好好参考,博取功名,有能力为喜欢的人尽些心力。
“南缃你放心,我会用功读书,争取金榜题名,不让你失望。”
南缃一进门李洵一就坚定地向她保证。
看着面前人这样子,南缃愣了愣,随后笑出声,“什么叫不让我失望,是不让你自己失望,对得起你十年寒窗苦。”
李洵一讪笑着解释,“是,但也是为了你呀,你每日这么尽心尽力照顾我,我当然不能让你的辛苦白费。”
“也行。”南缃笑道:“只要你专心备考就好。”
我只要你高兴就好,李洵一心里默念道。
打定主意后的人不再彷徨,一心一意备考科举。
临考前半个月,贤国公特意向已退养的前内阁学士宋阁老递了帖子,让儿子和门生前去做最后的考前指导。
宋阁老住在京郊别院,一连两日几人结伴同去,到了第三天,想到自己还有事在身,李洵一决定这日自行前去。
出了家门的他直奔首饰铺,买下看好的东西后兴高采烈地走出铺子,快步穿过街道朝京郊赶去。
一声马儿嘶鸣,李洵一惊了一跳,手中布袋咣当掉在地上,幸而那马夫及时勒住了马,虚惊一场。
“你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吗!惊了我们主子大驾有你好看!”
华丽的车驾一看就是出自哪家贵族府邸,李洵一猜到里面人身份不凡,连忙道着歉。
“怎么回事。”
沉稳的男子声从马车传出,凌恒掀开帘子,车夫先是向主子请罪,又解释是对方不看路险些撞上来的。
认出是李洵一,凌恒亲自下了马车。
“原来是太子殿下。”李洵一作揖赔罪,“是草民的错,多有得罪,还请殿下恕罪。”
“无妨,你没事就好。”
凌恒又命人帮着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李洵一焦急地四下寻着什么,待找到滚落在街边的镯子,忙俯身捡起用衣袖擦了擦,检查了下没有损坏,这才舒了口气。
看到他手中物件,凌恒猜想这应该是给南缃的。
“殿下英明。”李洵一笑吟吟解释,“过些日子是南缃生辰,我提前给她准备了礼物。”
“是啊,她生辰快到了。”凌恒自言自语,“日子过得真快。”
再看向李洵一手中的白银海棠缠丝镯,材质不算珍贵,款式也并不出彩,可那也是他们夫妻间的情谊,凌恒看得酸涩。
定回心神,又问了李洵一最近备考如何,嘱咐他安心科考,若有幸登科将来必定照拂于他。
李洵一感激地朝凌恒又拜了一礼,他也不知自己哪里修来的福气,能遇到这么多贵人相助。
“你人纯良,自有上天眷顾。”
李洵一羞涩地笑了笑,拜送凌恒离开后继续朝京外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