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真没想到，在这个贫瘠的年代，每天都是野菜、玉米面，有一天能吃上白面油饼？
虽然奶奶疼自己，可自己都不敢提自己想吃油饼这种要求，没想到被大伯给实现啦。还是带着全家一起吃。真是想不到呀，想不到！
除了敬佩，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不知道下次让自己老爹也挨顿揍，能换来点啥？嘿嘿嘿(●v?v●)
真没看出来，大伯的手艺这么好。软乎乎、圆溜溜、油汪汪的油饼，巴掌大小一个。两面金黄，里面一层层的。看来大伯做的时候还真用了心的。
姜大伯不仅烙了饼，还熬了一锅小米饭汤，洗了很多青菜，有生菜、小白菜、葱、萝卜、野菜满满一小簸箕。是用来卷饼吃的。
因为白面不多，姜大伯还特意掺了不少细玉米面，才烙了这么满满一盆的饼。
姜大伯也想的挺好的，家里人多，光吃饼肯定不够，所以多洗了些菜，准备多让大伙卷点菜，可千算万算还是挨了揍。
姜奶奶要是知道姜大伯嫌弃白面少，估计又得给姜大伯一个大巴掌，让其醒醒脑。
姜奶奶看着油汪汪白花花饼，心疼的厉害，吃到嘴里都有些没滋啦味。这得多少油呀！自己剩的那点白面都被霍霍了，早知道就都给乖孙弄着吃了。蒸馒头，蒸包子也行呀！能吃好几顿，结果这一顿就造没了。哎呦！造孽啦！
除了姜奶奶愁眉苦脸的吃着饼，其余人吃的喷香，心里美的不行。
咬了一口姜妈妈给卷的油饼，油饼外面酥脆，里面软乎乎的，夹杂着沾了酱的青菜，一口下去只觉得满足。姜妍吃的摇头晃脑，嘴角已经努力控制了，但还是止不住的上扬。
其余人可不敢跟姜妍这么得瑟，一个个都低着头吃着手里的卷饼，偶尔端起碗，吸溜一口小米饭汤。
吃完一张油饼，两只手上油乎乎的，这场景往日还真没见过，姜妍嘿嘿透着笑了笑。看姜妍吃完，姜妈妈又给姜妍和姜玉一人撕了半张，然后就不再让姜妍和姜玉再伸手了。
倒不是不舍得，家里的大人都是一人吃了一张，饼还有的剩，都是给几个小的留着的。是姜妈妈吃了一张后觉得这饼油水确实有些大，姜妍和姜玉还小，脾胃弱，猛地吃太多油水的东西，受不住。
好在姜妍和姜玉也好听话，不给就不再伸手，吃了一张觉得也很满足了，再来上半张更是开心，一会儿再喝点小米粥灌灌缝，也就够了。
姜妍捧着手里的半张饼都有些不舍得吃，小口小口品尝着。姜玉更是拿手将饼撕得一条条的，往嘴里塞。
姜妈妈吃完手里的饼，回到厨房，端了出来一盆红薯土豆，这是姜奶奶去追姜大伯时，姜妈妈去厨房热的。
众人纷纷伸手拿着盆里的土豆和红薯，姜奶奶见了，轻哼了一声，就没再管。
姜奶奶吃完一张饼，喝了一碗饭汤，放下碗筷就回了屋子。
见姜奶奶走了，这会众人松了口气，吃的更香了。
姜大伯见姜奶奶走了，也不在墙角蹲着努力缩小存在感了，扶着墙站了起来，慢慢移到了桌子前，站在姜大伯母身旁，准备吃饭。也不敢坐，毕竟姜奶奶可没少往屁股上招呼。
这也是打孩子的技巧了，打其他地方怕把孩子打坏了，心疼，但又憋不住火气，所以往常就会往屁股上打，屁股上肉多，打两下还能解解气，不至于气坏自己。
接过姜大伯母递过来的饼，狠狠咬上一大口，吃得狼吞虎咽。可饿死自己了，刚才一直闻着味，但也不敢上桌，只能忍着。这会吃到嘴里是真香呀。
眼见自家男人狼吞虎咽地吃着，三两口，比胳膊还粗的饼都下去了大半，姜大伯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是自己作的，自己亲娘是什么品性不知道，还去惹乎。但还是盛了碗米汤，放在姜大伯面前。
看姜妍和姜玉吃完，姜妈妈就带着俩人去井边洗干净了手。这油渍沾衣服上可不好洗，俩人这会穿的都是出门的衣服，家里就这么一套拿得出手的衣服，可不能让俩人祸害了。
给俩人洗完手，就不再管俩人，姜妈妈继续回到饭桌吃饭，可得吃饱了，没听姜奶奶说下午要带着众人上山嘛？可是个力气活。
姜妍也担心自己的新衣服穿脏，就拉着姜玉各自回房间换了家里穿的衣服。
换完衣服后，姜妍捧上上午的战利品，带着姜玉，去姜奶奶屋哄姜奶奶去了。可别真让奶奶因为这事气坏了身子，可得好好哄哄。
下午，心情已经好转一些的姜奶奶，也没放过众人，带上一伙人去了山里。不过因为去的地方远，另外考虑上午俩孩子都跟着跑了不少地，就将姜妍和姜玉俩小的放在了姜大奶奶家，没带俩人。
丢下了俩累赘，这次姜奶奶完全放开了，带着众人满山遍野的跑，收集各种物资，基本属于雁过拔毛，一点也不放过。天擦黑才往回赶。
晚饭是早就到家的姜小姑带着姜明几个小子弄得，听姜妍和姜玉讲了中午家里发生的事，几人都乖的厉害，一点不敢在这时候犯错。
就连做的饭，姜小姑也是前后思考了许久，才下的决定。就怕误入姜大伯的后途。
混着野菜熬了些粥，想到姜明几个半大小子喝点粥不够，又考虑姜奶奶带着一行人去上山干了一下午的活，咬了咬牙，用另一个锅呼了大半锅土豆，都没敢放红薯。
姜玉趴在姜乐耳朵旁，小声絮叨着中午的油饼有多好吃，说姜妈妈给几人单独留了一份出来。还商量姜乐吃的时候能不能分一口给自己。
而姜妍躺在姜明怀里，被灶膛的火烘着，有些昏昏欲睡。姜明一手打着扇子，一手护着姜妍。
接下来的日子，姜家可是过上了苦日子。饭桌上常见的，只有几小碟咸菜，配着土豆和红薯。咸菜也限量，每人夹三四筷子，不能再多，再多姜奶奶就要骂人了。
主食基本每天都是蒸土豆、煮土豆、呼土豆。别的就是添了野菜基本看不见米的野菜糊糊。基本难得看到饼子。就这，都不能吃到饱，众人也就混个七八分饱。
因为年纪小，姜妍和姜玉偶尔还能得到些投喂，比如姜小姑偷偷在城里带回来的糕点，姜大伯偷摸塞的零嘴，偶尔哥哥们带回来的半块饼子，姜爸爸给的一小块包子，姜爷爷偷偷给的果子。
这些虽都偷摸进行，但也逃不过姜奶奶的火眼金睛。但姜奶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还趁人不注意给俩人喝点麦乳精、糖水什么的。
虽然混了肚饱，但因为长久不见荤腥，姜妍和姜玉拉屎花的时间越来越长。
后来见姜妍和姜玉俩小的实在是拉屎费劲，姜奶奶才炖了一锅土豆和白菜，完全没放一丁点油。不过就这，让等开饭的众人哈喇子都流了三尺，一上桌，抱着碗猛往嘴里塞。
眼见家里几个孙子孙女实在可怜，特别是姜妍和姜玉，每天都馋的不行，姜爷爷就找出了家里好久不用的网娄，重新补了补，趁着天刚擦黑，出了门。
回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家里也没开灯，姜爷爷就摸着黑进了屋子。原本还悄悄地，不想吵醒姜奶奶，结果一进里屋，就见姜奶奶坐在炕上，扇着扇子。
“呦！吓我一跳！”
黑暗中的姜奶奶撇了撇嘴，“笼子放好啦？”
姜爷爷一听，有些心虚地搓着手，“放，放好了。”
“行了，睡吧！”说完姜奶奶就躺下了。以为自己不想给乖孙改善伙食呀？还不是老大闹的，让乖孙跟着吃苦。开了这河，往后还得了，一个个不得上天呀！
那院，姜大伯母坐在炕上啃着糕点，姜大伯在一旁殷勤伺候着，时不时端着水喂到姜大伯母嘴边。
“都怪你！”
“是是是！都怪我！”
“你看这些天，家里一个个吃的脸都发黄了，就不提姜明几个小子了，这几个还能在外面打打野。就说妍妍，前些日子脸上刚养起来的肉，这几天瞧着消了不少。虽然娘嘴上不说，但指不定背地里怎么心疼呢！为了妍妍那二两肉，老三媳妇和娘俩人可没少费心。”
“亏妍妍还帮你说好话，你说你可不可气吧！”说着拧了一圈姜大伯的肉。
给姜大伯疼的呲牙咧嘴，但也没敢吱声。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我告诉你，姜四海，你甭在这打马虎眼。最好赶紧想办法让娘消了这口气，不然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嗯嗯，我再想想。快了快了！快有谱了。”
“我也没想到呀，娘这次会发这么大的火。我那天也是好意，想着家里买新自行车了，吃顿好的。我还问了爹，爹说我看着弄就行。真没想到娘会这么生气。”
“而且我也没霍霍东西呀，那油本身也没多少了，最多就是挖了几碗白面，我还掺了玉米面的。”
姜大伯母翻了白眼，“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还油没多点、就几碗面！你不知道娘有多宝贝白面和油嘛！油每次都是擦个锅，更不要提面啦！都不舍得吃，上次吃还是包饺子，为了面不散，味好才放了一碗。”
“我也不清楚啊！我平时又不做饭。”小声嘀咕着。
“别在那嘟嘟囔囔的，有啥话大点声！我可告诉你，你最好勤快些，别再惹到娘。不然不用娘动手，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老娘嫁给你可不是跟你吃糠咽菜的。更别提老三和老三媳妇了，没理由要跟着你吃刮落。”
“知道了，媳妇儿。明儿一早，我就去那院身前身后伺候娘去，决不让娘沾手干活。”
“这还差不多。不过，这事也不完全怪你。谁让你赶上了呢。只能是运气不好。”
“媳妇儿，怎么回事？你展开说说。”
“那天呀，我们回来的路上，娘的脸色就难看的不行。估计是心疼那天的花销。那天确实花了不少，就说这自行车，估计掏空了娘的家底，更不提别的啦。再有一个，村里人一个个的都是人精，咱们家买了自行车，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你没看这阵子门口转悠的人都多了嘛！”
“是呀！这阵子张婶、王婶、江嫂子一些人，有事没事就从咱家路过，明明咱家离他们家老远了，咱家又住村尾，无论是出村还是下地，都不打咱家门前过。就算去后山也不用非得路过咱家。”
“我猜娘是拿你立立威，告诉村里人，咱家这次为了买自行车可是掏空了家底，让大妹帮着借了不少外债，将这事坐实了。毕竟连一点油也要计较，每天都只能吃糠咽菜，看起来确实是那样。让那些眼红的也找不出什么把柄。”
“所以，我说只是正好给娘递了梯子？”
“是呀！所以才说你正好撞娘枪口上了嘛！娘本来就心疼花出去的钱，有气没处撒，正好赶上你。”姜大伯母吃着糕点，嘿嘿直笑。
姜大伯一下泄了气，躺在了炕上，看起来有些有气无力。
“咱娘身上的大智慧多了去啦！值得咱们学的地方多着呢。”
说着踢了踢躺在一边装死的姜大伯，“哎！我跟你说昂！你可别出去说漏嘴了，娘可是说家里买自行车是你、老三、世宁三人的主意，买自行车的钱，家里掏空家底拿了一些，剩下的是你和老三跟城里大妹借的。大妹不好跟婆家开口，钱都是跟身边的工友、朋友凑得。”
“你看我有空吗？这些天我就没闲下来过。每天累的回来倒头就睡，其他时间不是下地就是上山，根本没工夫去找别人说嘴。就说自行车，我就那天刚买回来时摸了摸，这些天哪再倒出功夫碰过？”
姜大伯母听了嘿嘿直笑。估摸着这事也是姜奶奶故意的。为了避免让家里人出去得瑟，才让让一个个忙的不可开交。要不说自家婆婆厉害呢，总是能走一步看三步。自己还有的学呢！
吃完手里的糕点，姜大伯母也跟着躺下了。自家婆婆厉害是厉害，但这真是累呀！每天腰酸背疼的，要不是能回来填补两口，估计自己都坚持不下去。算啦！估计风波也快过了，让姜大伯再努努力，这事就过去啦。
这么想着，渐渐进入了梦乡。俩人躺在炕上，睡得那叫一个香，呼噜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