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台下那些正热烈地探讨着未来发展规划的干部们,陈东莱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从他那原本平静的面庞上一闪而过。
只见他双手抱胸,看似随意地靠坐在椅子上,但实际上心中却暗自窃喜。因为他深知,自己精心策划的这个计划已经成功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他之所以会提议增设一个区,其背后隐藏着一个深思熟虑的阴谋。通过这样的方式,他可以巧妙地利用利益来将各大局行部委的干部们紧密团结在一起,并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与自己所提出的城乡规划方案紧紧捆绑。
如此一来,便能够构建出一个庞大且稳固的利益共同体。
而位于西岸新设立的两个区,则是以迁移之后的两座大型工厂作为基石和支撑。倘若日化厂和柴机厂的迁移工作遭遇阻碍或进展不顺,那么刚刚成立的市辖区将会瞬间失去赖以生存的支柱型产业。
对于任何一位新上任的领导而言,这种情况都是绝对无法容忍的。所以,无论最终谁有幸担任区委书记或是区长一职,出于对自身仕途的考量,他们必定会全力以赴地调动一切可用的政治资源,想尽办法去推动这两座大厂的外迁事宜。
只要工厂能够顺利实现外迁,那么陈东莱的目标就算完成了一半。
毕竟,他所设计的这套方案最为核心的要点便是要缓解当前两江口市中心区域过度集中的现状。而厂区的迁移工作无疑是整个计划当中最难啃的一块硬骨头,也是决定成败的关键所在。
见到手下的干部们对这个方案兴致勃勃,康乐也不好出头当坏气氛的恶人,于是从善如流地同意了这个方案。“具体需要哪些流程与手续?”
民政局局长梁国强听闻此言,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身子,腰杆挺得笔直,向在座的领导汇报道:
“书记、专员,像咱们县、市以及市辖区的一部分行政区域界线如果要发生变更,还有就是县、那些不设区的市以及市辖区人民政府驻地需要迁移的情况,其实只需要经过省一级人民政府的审批就行。等全部调整完成之后,再上报给政务院备个案,也就妥当了。”
梁国强从事民政工作多年,可以说是经验丰富,业务娴熟。正因为如此,他深受几位地委行署领导的信赖和倚重。
他不仅担任着民政局局长,同时还兼任工作领导小组的办公室主任,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自然拥有比旁人更多的发言权。
看到康乐和江自流对于自己所说的内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对的意思,陈东莱紧接着又补充道:
“至于说那三个大市辖区究竟该如何命名这个关键问题,还是得烦请我们地委行署的各位领导来拍板决定。”
毕竟涉及到城市设计规划这样专业性极强的领域,坐在台下的那些地委委员们对此大多不是特别了解,他们所提出来的一些建议也是含含糊糊、模棱两可的。
眼看着陈东莱正在跟交通局、建设局的好几个技术官僚热烈地探讨交流着,地委委员们心里早就按捺不住了。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够让他们插上嘴发表意见的话题,大家便迫不及待地纷纷开始踊跃发言起来。
“西岸的两个区我管不着,东岸的这个区,干脆就叫鱼泉区得了。”岳望北大喇喇地建议道。
陈不平马上反驳了他的提议:“真就还叫鱼泉?都撤地设市了,总该搞一些新地名吧?不然的话,怕会有群众把新老地名混在一起。”
一旁的常务副专员汪千龄插嘴道:“鱼泉溪南的那个区,我倒是有些建议。可以因地设名,用城南龙宝山命名,就叫龙宝区。”
“什么脓包区?一点也不好听!”
见会场内的气氛被推向高潮,庞白云忍不住重新审视了一番自己这个小师弟——就凭这设置议题、控制会场氛围走向的能力,也该他年少得志,青云直上!
端坐在正中间位置上的康乐面带微笑,动作豪迈地轻轻摆了摆手,那模样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只见他中气十足地开口说道:
“民政局的同志尽快给我打一份详细的报告过来,这件事情由我亲自定夺。”
在康乐心里,新行政区的调整和命名之事,其重要性明显要高于城乡规划的草案。毕竟,为一个县级行政区来命名可不是一件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的小事,这样难得的机会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
而且,一旦确定下来的行政区划名称,就将会被世世代代沿用下去。每当想到此处,康乐的内心便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难以平静,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如果自己所选定的名字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并最终采用,那么他康乐的大名或许将伴随着这一区划之名,被后世的人们记住。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江自流脸上瞬间阴云密布。对于康乐那霸道且不容人的行事风格,他其实早就有所领教。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连区区一个区划命名这样的小事,康乐居然也要一手包办,完全不给他人留有余地,这种专权程度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尽管心中愤愤不平,但江自流心里非常明白,目前的形势对自己极为不利。要知道,康乐可是土生土长的石梁本地干部,经过多年的经营和发展,其在当地的关系网错综复杂,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绝非自己能够轻而易举与之抗衡的。
更何况,江自流深知自身存在着明显的短板。他原本只是汇川市的教育局长,后来才被调任至石梁地区担任行署副专员一职。在这漫长的十年里,他一步一个脚印,历经艰辛才好不容易从副专员晋升到了专员之位。
虽然在此期间也积累下了一定数量的人脉资源,但与那些一直在地方基层摸爬滚打的干部相比,他始终属于“条条”上成长起来的干部,缺乏主政一方县域的实际经验。
正因如此,在某些时候,甚至会有一部分干部在私底下对他的决策能力表示怀疑和担忧。
“大致的议程就到这里。关于从汉桓县与开江县划拨乡镇的工作,机构编制组的同志要……”
“砰!”
正当江自流开口表态,布置工作落实情况时,会议室的房门被几名保卫科的干事骤然推开;
一名身着制服、面沉如水的领导快步走到江自流面前,小声低语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