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安静若,许久没有说话,想将心内尘封多年的事告诉她,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安静若见他不说话,知道他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于是便不再追问,只淡淡的道:“你叫我来,不会就是说这些吧!”
“不……是!”陆佐欲言又止。
安静若淡然一笑,“我没你想的那么傻,我知道你的用意。”
“其实……”陆佐看着她那绝望的眼神,不禁心生爱怜,终于鼓足勇气道,“我不想你嫁……”
安静若心内一动,见他眼圈泛红,看来这就是他的心里话,自己在等他的这句话已经等了许久,现在他终于说出来了,只要有他这句话,自己就算死也不会离开。此刻眼泪如决堤的洪流,积压已久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了。陆佐不自觉的张开双臂,安静若也主动扑入他的怀中。
二人相抱许久之后,安静若泪眼婆娑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陆佐疑『惑』地问。
安静若抬眼看着陆佐,“我伯父心里面都跟我说了!”
“什么?”陆佐大感意外地反问道,不自觉的松开了双臂。此刻陆佐的双手在颤抖着,他害怕会被她觉察,所以索『性』松开那温暖的怀抱,尽管那怀抱的温度让人如此地眷恋。陆佐深沉的叹息一声,那感觉仿佛已经被上天知道了自己大限将至的恐惧感,如果没有安静若的出现,也许自己就不会有那么深的恐惧感,但是现在……
安静若看出了的心事,微笑着,“只要你不怕,我也不怕!”
陆佐的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了,“怕……当你出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开始害怕!”
“可是我愿意陪你……”
“不!”陆佐打断了她的话,“你要好好的活着,我已经是将死之人,我不想……”陆佐说到这里又兀自低下了头。
“也许三年时间你还活着呢?”安静若强笑道。
“那除非出现奇迹了吧!”陆佐抬头微笑,“不过到时候只要我大仇得报,即使是死,也没什么可惜的了!”
“大仇?”安静若好奇的问,“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让你如此不顾一切?”
陆佐意味深长的道:“也许不知道对你而言会更好吧!”
安静若心内似乎有了些头绪,“你的仇人是不是就在朝堂之上?”见陆佐闭眼不大答,又继续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的名字真的就是陆佐?”
陆佐微微一笑,“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安静若凝眉道,“你不相信我!”
陆佐有些慌了神,脸『色』煞白,“不是不相信,我怕你知道了也会掺和其中!”
安静若再次红着脸低下头,手捏这裙角,半晌才道:“有些事情需要两个人一起承受!”
“可是太危险了!”陆佐肃然道,“郡主……”
安静若抢话道:“现在没人,就叫我静若吧!”
陆佐的心间仿佛躺过一股清泉,在炎热的夏日里,增了一丝凉意,“静……若!”多好听的名字啊!
“什么事?说吧!”安静若害羞地微笑着。
“如果三年之后我还能活着,我的仇也报了,我想……”陆佐话说到一半,便不敢再说下去了,可是这句话积压在嘴边已经很久了,可是如果说了,岂不是耽误了人家?
安静若欣慰的看着陆佐的双眼,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他的担忧,“我……愿意等!”
陆佐就这样又紧紧的将安静若抱在怀中,现在他们彼此都属于对方,再也不用一个人孤独的去面对一切艰难险阻,再也不用互相躲躲闪闪,山盟海誓也许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能够这样温柔地依靠在爱人的怀里,陆佐的双手即使都已经酥麻了,也久久不肯放开。
不知几时,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警觉的陆佐松开手,来到房门后,高声问:“谁呀?”
“是我们!”熟悉的声音响起,门也随之打开。
站在门后的陆佐吓了一跳,再定睛看时,却是平远伯安远山,旁边还有他的儿子安世禄,身后站在一脸无辜状的殷季。
安远山冲进屋内,见女儿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时,又惊又喜,“我的闺女哟,让我好一通找啊!”
安静若好奇的问:“爹,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安远山年纪大了,刚才一路跑老,几口粗气还没匀好,一时说不上来。旁边的安世禄挤眉弄眼的笑道:“好妹妹,圣上今天说不跟党项国和亲了,你也不用去那蛮荒之地了!”
“真的?”安静若又惊又喜,难以置信的看了眼陆佐,陆佐也冲她微微一笑。
“千真万确!”安远山笑得合不拢嘴,“今日早朝之时,为父就在殿下,怎能听错……”安远山又将朝议时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女儿。
安静若想到是太子刘衍不同意和亲,心下奇怪,便问父亲道:“爹,为什么太子不同意和亲呢?”
安远山被女儿这么一问,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思忖道:“对啊,老夫也奇怪呢!”
殷季不知什么时候也在他们身后了,微笑的拍着胸脯,一种早已看穿一切的神情,道:“我师父……”
“季儿!”不等殷季说下去,就被陆佐叫住。
殷季忽然会意,于是挠挠脑袋,讪讪的站回陆佐的身后。
安远山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是陆先生为自己出的主意?可陆先生不是一直和太子不对付吗?太子何以会听他的话?可是又想到接下来如果皇帝变卦,又要和亲,那自己的女儿岂不是又要首当其冲,于是向陆佐一拱手,笑道:“陆先生别来无恙?”
“托爵爷您的洪福!一切都好!”陆佐还礼道,“爵爷您可以说是晚辈的救命恩人了,如果没有您,也许晚辈现在已经埋在土里了。”
安世禄白了陆佐一眼, 不屑道:“知道就好,还算你有良心。”
安远山和安静若不约而同的斜了安世禄一眼,安世禄才扭过头去。安远山继续道:“这几个月与你相处下来,老夫也知道你的为人。既然你还念我这个恩人,那老夫有一事相求,还请陆先生能答应。”安远山说罢就要给陆佐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