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荣岁岁!”
一道尖锐的声音瞬间传入了岁岁耳中。
只是,她现在已经不是荣岁岁了!
荣夫人眉头微皱,张了张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以往种种,她已经快要记不清,几个月而已,犹如过了一辈子。
之前他本来去养马的,谁知道遭人陷害送了病马,被皇帝下了大牢。
那些人为了掩人耳目,将他们一家子劫出了大牢,打的重伤之后,丢去了乱葬岗。
也就是荣大人求生欲强,这才活了过来,但刚养好了病,又被老皇帝抓了回去。
老皇帝确定他们只是受人蒙蔽之后,倒是没有杀了他们。
反而留下他们一家戴着镣铐打扫京城最为脏乱的几个街道。
不过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已经脱胎换骨,长高了,长胖了,也看着灵动了不少。
看到荣夫人的时候,岁岁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司马奕顿时护在了小姑娘面前,他蹙眉看着荣夫人。
虽然不认识荣夫人,但荣家大姑娘他是见过的,这头发花白,和荣家大姑娘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女人定然不会是别人。
司马奕厌恶的看着荣夫人,对荣家众人没有一丝好感。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收起满满的压抑不住的恶意,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来。
“岁岁,娘好想你!”
她夹着嗓子,装作温柔的看向岁岁说道,说话间,她那抓着扫把的手还颤抖着,有种想过来又担心的模样。
若是一年以前,岁岁看见如今的她或许还会欢喜,可现在……
爱她的人多着呢,岁岁才不要这样虚假的人喜欢。
“荣夫人,首先我不是荣岁岁,我是年家的年岁岁,其次,你不是岁岁的娘,岁岁有娘!”
小姑娘站直了身体,虽然心底依旧有着一丝对以往记忆的恐惧,但因为有爱她的人,她也多了抵抗的勇气。
荣夫人一愣,呆呆的看了一眼岁岁。
以往在荣家的时候,这小姑娘只要自己一个好脸色,便能摇尾乞怜的凑到自己面前,任由自己欺负。
不管她要岁岁做什么,岁岁都会乖乖做,哪怕是放血,哪怕是跪在祠堂祈福,哪怕是为自己端着滚烫的汤药。
她都会乖乖的,为什么现在不听话了?
“荣岁岁,我是你母亲,是你娘,你胡说什么?是不是年家的人胡说了什么,你不要听他们的,母亲才是你的亲人,那些泥腿子都是为了祸害你!”
荣夫人着急了,急忙丢开了扫把冲过来。
只不过她还没有靠近就被司马奕用剑戳了过去。
荣夫人吓得后退了两步,又忍不住瞪了一眼岁岁,眼中满是责备之色。
“岁岁,你难道要为了一群才认识半年多的人,就如此对母亲吗?你忘了你当初在母亲面前是如何说的?”
荣夫人的声音引来了街上众人的围观。
他们齐齐朝着这边看了过来,有人认识荣夫人一家的,纷纷好奇低语。
毕竟荣家当初来的时候风光无限,只是不知为何被圣人厌恶,让他们一家都来街上打扫。
不过他们一家打扫卫生都不会做,地上总有脏乱。
这里是京城,可是整个大庆最为繁华的地方呢!
荣家人连扫地都不会,还能干啥?
岁岁却不知这些人的想法,她今儿穿了一身粉底金花的裙子,头上戴着一对粉色珍珠头花,脖子上则是金项圈的平安锁。
小姑娘还背了一个绣着菡萏花样的小包,站在那一处就跟小仙女一般。
这一身可是周樱专门之前专门让人给小姑娘定做的,如今穿在身上果然惊艳。
粉雕玉砌的小奶娃娃却是表情严肃至极。
那些被尘封的记忆也缓缓冒了出来。
“因为当初的岁岁想要有娘亲的疼爱,不想睡狗窝,不想和狗狗抢食吃,也不想跪祠堂,放血……”
“还因为当初岁岁想和别的孩子一样,不汪汪叫,岁岁那时候只做一个人呢……”
荣夫人一愣,似乎是感受到周围众人的指指点点,饶是已经几个月了,她依旧有些不习惯,臊得慌。
“我……你……你这孩子是不是被那些人教坏了,怎么胡说八道呢!”
她瞪了一眼岁岁,急忙辩解。
“可是你说,岁岁都不如荣家的狗命值钱啊!”
“岁岁发烧了,你说怎么就不能烧成一个傻子……”
“岁岁被恶奴欺负,你说欺负的不够……”
“明明是你们偷走了岁岁,要岁岁做你的女儿的啊!”
岁岁抬起眸子,亮晶晶的眼睛里平静至极,却又让荣夫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堪来。
“岁岁不想给你们做女儿的,荣家的姑娘们也不想给你做女儿呢!”
“岁岁的娘亲很爱很爱岁岁,娘亲说岁岁和小宝是她的命,为了岁岁和小宝,娘亲可以冬日跳河寻找我们,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交换!”
岁岁说到王氏的时候,眼睛是亮的,身上都多了几分温柔。
她直视着溶蚀,那柔软奶萌的声音却好似刀子一样。
“岁岁原以为天下的娘亲都和荣夫人一样,会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将女儿不当人,可岁岁娘亲告诉岁岁,爱自己孩子的娘亲可以对抗神明!”
“你……”
荣夫人想封住岁岁的嘴,想拦住她说的话。
“你胡说,你胡说,这些都是那些泥腿子教你的是不是?我没有,我是你母亲,我才是你母亲,那些都是他们骗你的!”
荣夫人被剑戳着小腹,却依旧盯着岁岁。
她想威胁岁岁,想哄骗岁岁……
岁岁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岁岁……嗯……我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了,荣夫人你骗不了我了!”小姑娘奶呼呼的说道。
她的小肉脸此刻十分严肃的说出这句话,这让沉浸在刚刚岁岁那些话语中的路人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对对,不是三岁,已经四岁了!哈哈!”
有人流着眼泪,笑出来了。
那些原本带着审视的目光,如今柔和至极。
任谁看到这么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姑娘,都不忍责备,但想到小姑娘的话,他们看向荣夫人的眼神愈发的厌恶了。
“喝……tui……”有人朝着荣夫人吐了一口陈年老痰。
“什么东西,偷人家的闺女,虐待人家的闺女,真不是人!”一个粗犷的妇人嫌弃骂道。
“可不是,自己又不是不能生,还折腾这么多,真是可恨!”
另外一个年轻妇人也跟着开口。
他们都是有女儿的人,如今若是不开口,万一自己女儿也遇见这种事情呢?
他们不敢想象,他们在想若自己是那小姑娘的娘亲,得知女儿如此遭遇,心得多疼呢,可不得愧疚死!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