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和进忠手拉着手回了毓庆宫,直到用午膳的时候,她瞧着进忠依旧眉头微蹙。便夹了块糯米蒸排骨,又拆了肉裹着浸透了肉汁的糯米,送到进忠嘴边上。
“这是想什么呢?眉头锁的紧紧的,可是还在忧心南方水患的事儿?
前朝有高斌在,他十分有经验,这水患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朝廷的赈灾款,赈灾粮到的及时,这南边儿也不会闹起来。”
进忠将那排骨肉吃了,这才笑道。“奴才不是担心这个,之前皇上说,若是有政事,便叫奴才在一旁听着学着。
如今南方水患就在眼前,怕是皇上这几日日日都要召见高斌,研究水患要如何解决。奴才少不得要在一旁跟着,如此一来,这几日怕是不能时时陪着公主。”
舒窈闻言,便放下筷子,伸手揉了揉镜进忠的脸,又抚平他眉心处,因皱眉形成的川字纹。
“我的额驸果然是个心系天下的好男儿。我骄傲都来不及,又怎会因此嫌你不陪我呢?
进忠,你只要记着,我是愿意瞧你高飞的,无论你想做什么,皆放手去做。我呀,会一直在下面托着你呢。”
果然,这南方水患一起,皇上便是再不舍嫡子,也回了养心殿,日日宣高彬研究水患要如何解决。
因之前,皇上与进忠说了,日后若有政事,便要叫他在旁边学,因此但凡皇上宣高彬进宫,便会将进忠也叫来,在一旁旁听。
直到中元节这日,眼瞧着就要研究出个结果来,外面天已经黑了,又下着大雨。皇上索性留高彬在宫里用了晚膳,又拖着他想要尽快将结果商讨出来。
眼瞧着天色越来越晚,纵使外面是哗哗雨声,进忠还是隐约听见有女子说话声传来,他皱了皱眉。皇上见了,索性叫他出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进忠走出来时,正瞧见李玉吩咐成安送一个小宫女回启祥宫。他便开口问了一句,“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几人听见声音皆站住脚步,李玉一瞧是进忠出来了,连忙走过去说道。“额驸,正巧您出来了,还得麻烦您跟皇上说一声儿,启祥宫的嘉妃娘娘生产不顺,想请皇上过去瞧瞧。”
进忠眉头一蹙,立刻说道。“眼下皇上在里边儿正跟高斌大人商议南方水患的事儿,此时正是要紧处,怕是不得空走不开。
如今下着大雨,七阿哥还小,怕是皇后娘娘也不得过去瞧。
元诚!”
李玉一见进忠叫了元诚,便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因此眼睛一亮,立刻说道。“这可倒好,若是公主愿意,能过去瞧一眼。想必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应该能放心。”
进忠却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个时辰怕是公主已经睡了,嘉妃娘娘生产艰难,即便是公主去瞧怕是也帮不上忙。
元诚,章太医今儿当值,应该就在太医院里,你去请他到启祥宫瞧瞧。”
元诚领了命,便拿了伞立刻往太医院跑。见总算求到了帮忙,魏嬿婉也狠狠的松了口气。
她立刻就要跪下称谢,进忠却连瞧都没瞧她一眼,转身撩开帘子,抬脚又回了养心殿。
成安这才拿着伞,瞧着她笑道,“走吧,樱儿,我送你回启祥宫。”
二人走在雨夜的宫道上,魏嬿婉脚步越来越慢,她是实在不想回启祥宫,怕是回去了又要挨打。
还不如慢一点儿,等方才他们所说的章太医到了启祥宫后,她再回去,好歹能躲过这一劫。
只是想起方才从养心殿里走出来的那道紫色的身影,魏嬿婉眸光闪了闪。那一身的尊贵气,且不知是哪位大人。
他转头偷偷瞧了成安一眼,咬了咬嘴唇,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成安公公,刚才吩咐人去太医院请太医的是哪一位大人?瞧着倒十分贵气。奴婢怕一会儿回了启祥宫,主子问话不好回答。”
成安瞥了魏嬿婉一眼,瞧见她眼里的好奇和渴望,便勾着嘴角笑道。“我竟没瞧出来,你这小宫女眼光倒是不错。那一位呀,可不就十分贵气吗?
那是寿宁公主的额驸,御前的宸宁大人。是皇上亲赐的可参政的御前正一品内侍。”
“太监?”魏燕婉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她刚才瞧着那人,倒是一副气宇轩昂,仪表堂堂。打眼瞧上去又是通身的气派,瞧着那人身上的紫色蟒袍,她原以为是哪家的小王爷。
这样的人竟是一个太监?还是公主额驸?她怎么不知道宫里边哪位公主嫁给了一个太监?而且,太监不是不能行人事儿吗?
魏嬿婉又想起当年住在毓庆宫的那位和善又极大方的寿宁公主,她竟然嫁给了一个太监?
瞧瞧这小宫女脸上变颜变色,成安嗤笑一声。“行了,别瞎想了,贵人们的事儿,哪容得着咱们说嘴,你只要知道寿宁公主可是相当喜欢宸宁大人的,当初也是寿宁公主去求的指婚。
寿宁公主是哪一位,不必我多说了吧?她可容不得宫里有人说额驸的闲话。”
魏嬿婉身子一颤,连忙说道。“奴婢不敢,公公放心,奴婢绝不敢传宸宁大人的闲话。”
瞧着魏燕婉几乎在原地踏步了,成安歪着头上下打量她。只见她脸上和腕子上露出的伤痕。成安眼睛一眯,缓缓笑道。“怎么,知道寿宁公主嫁给了宸宁大人?难不成你也动心了,也想选个位高权重的太监暗暗的跟了他?”
魏嬿婉脚步一顿,动心吗?若那太监如宸宁大人一般,她也不是不动心的,可如宸宁大人一般的太监,全天下也只有那一个。
就算她动心又如何?哪怕她上赶着要给宸宁大人做小,难不成公主就能允了?
可如今……魏嬿婉摸了摸身上还在隐隐传出疼痛的伤痕,若是能逃离启祥宫……哪怕是求一个太监,只要能脱离启祥宫。
想到这儿,魏嬿婉便忍不住侧头去瞧成安,眼睛里也露出了丝丝可怜。
成安瞧着她的神色便觉有趣,也不说话,只等魏嬿婉将她的心中所想说出来。
半晌,直到成安都有些不耐烦了,魏嬿婉才小声说道。“成安公公,奴婢,奴婢想求您救命。奴婢在启祥宫五年,日日挨打受骂,奴婢实在是受不住了,再留在启祥宫里,怕是连命都要折在里面。奴婢求求成安公公,救一救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