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没有质问与怀疑，只是浓到化不开的关心和担心。
云萱草顿了顿，决定说实话，气音吐出三个字：“雪灵芝！”
了然的点点头，斳令霆回了三个字，“我也是。”
“你？也来找雪灵芝？你怎么知道这消息的？”云萱草惊讶了。
以小青石那神鬼莫测的黑客技术，再有寻诊所加成，他能查到的消息，就算不到绝密级别，那也得是机密。
怎么这回，这消息烂大街了？斳令霆居然也知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斳令霆清咳了一声，补充“就，顺便！”
“不好！”云萱草惊觉不对，刚要提醒。话才说了一半，就听得一阵嘈杂脚步声，急速奔来。
“对，就是这层楼，就是在这边不见了的。”是杜思柔的声音。
这是带了人来？！
“搜，快搜，挨个儿搜！”有个粗噶中年男声，显然是带头的。声音却不高，明显是刻意压低的。
杂物间的两人一个对视，同时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不妙。
中计了！
今天晚上这局，是有什么人特意设的。要么是针对他们其中的一个，要么就是同时针对他们两个人！而杜思柔，只不过是机缘凑巧的一个小卒罢了。
云萱草大脑飞速运转，想起虚幻大师说的那些事，还有那张泛黄的名单。以及桑嬷嬷时不时的欲言又止，还有太祖母刻意隐藏的蛛丝马迹。萱草大概捋明白了，这事儿是冲着她来的。
太祖母给她的这十四年安稳，是太祖母、师尊以及云家旧部倾尽一切帮她偷来的。十四年前云家阖族灭门的那一场滔天大火，从来都没有熄灭过。从她踏入青州地界的第一步，便又一次，烧起来了！
是她拖累了斳令霆。不论是列车上被歹徒头子重伤，还是此刻的危机，都是因她而起。或者更早，KK7171次列车被劫，雪灵芝被挪用之前，这一切，便就已经开始了。
而她，身在局中，却不知局。根本就是从踏入青州地界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被盯上了。难怪太祖母对青州城如此忌讳。看来，那些人的计划，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可是，对方撒这么大网，到底是想捞到什么呢？难道只是想要她的命？不论是不是，这一次，危险了！
云萱草前所未有的，感受到危机。是她疏忽了，杜思柔上楼时候，含羞草的气息波动她准确感应到了。可是在窗户外，与斳令霆身贴身，贴得太紧，她分心了。
云萱草懊恼又抱歉，抬头看向斳令霆。
斳令霆也是神思飞转。
他与云萱草想的，刚好相反。他知道又是自己拖累了萱草，从他重新踏入青州城那一刻起，这场针对他的围剿就已经开始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这些年生死一线流血流汗，他早都习惯了。根本不在乎，可萱草呢？她何其无辜，一次又一次被他拖累！
被困列车上，看萱草因为要用掉给太祖母续命的雪灵芝，难受到萎顿在地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他的心也跟着拧成一团。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萱草发现他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刻，让自己能够清醒着拒绝萱草的黑色七号瓶新药。那样的话，她就可以保住雪灵芝，可以第一时间赶回去救她的太祖母，她就不会那么痛苦。
看她拉着个陌生老奶奶的手满眼温柔的笑，可那笑在他看来，简直比哭还痛！那一刻他是真的恨不得大哭一场，替她哭。
斳令霆忍不住怀疑，他使了手段用一纸结婚证，将萱草牢牢捆在身边的做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桃花眸里满是痛悔，斳令霆看向云萱草。
萱草也正看向他。桃花眼对丹凤眼，两双眼眸看向对方，里头满满的都是愧疚。
两人同时一愣，正待说些什么，却听得那粗噶男音越来越近。
“贵人发了话，那个人不能死。另一个，必须死，不惜一切代价！”
“那个人不能死？”
“另一个必须死？”
两人又不约而同看向对方，都从对方目光中读到了疑惑，还有凝重。
很明显，对方根本就没提雪灵芝，只提留活口和灭口的事。
果然，这就是一个局！是专门针对他们两个人的局。
想要收割的，是其中一个的命，是另一个所拥有的某样东西！
两人目光一碰，同时转向窗口，却又同时摇头。看似活路，有时候必是死路。
既然是专门设给他们的局，窗户下、楼梯口必定是严防死守的。
而死路，有时候才是活路。
门口，正面迎敌，才能突围。
云萱草一把将黑口罩扯下来，给斳令霆戴上，挡住他那张太过秾丽，辨识度极高的脸。
自己“唰”一下将领口拉链扯到头，将领子竖起来。杏仁脸就被遮挡了大半。
尽管知道这局百分之八十以上，是设给他们的。但万一呢？
还有一层意思，他们两个都不露脸，那些人能不能准确辨识出，哪个必须死，哪个需要活？
如果能一举掀出他们的底盘，二人才更方便见机行事！
朝斳令霆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一左一右，掩向门后。
两人一先一后出去是肯定不行。太危险，万一先出去的那个，就是人家要杀之而后快的，岂不要糟？
两人同时出去，才能把水搅浑，才能有机可乘。
粗嘎男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默契倒计时，“3、2、1……”
——
牢山御药院后巷一处小院，天井处石榴树下，月色冷凉，人也是。
云萱草颤着手，给斳令霆重新包扎伤口。曜国枪支管控极严，可是没想到，对方居然用上了弩箭，还是涂了剧毒的。
所幸云萱草是解毒的祖宗。只是，斳令霆为了替她挡箭，肩膀处被撕裂，鲜血淋漓。弩箭带倒钩，伤处惨不忍睹。
那一场激烈的搏杀与围剿，是无声展开的。对战双方默契的选择了不出声，不张扬，不惊动任何人。
若不是虚幻大师察觉事情不对头及时赶来，身手强悍不算，还以毒攻毒。对方猝不及防被毒翻了一大片。云萱草、斳令霆以及赶来救援的陈煊等人，今天就都得全部交代在那儿。
谁能想到，对方竟然出动了那么多人。撂翻一拨，再来一拨。双拳难敌四手，他们加起来也凑不足一掌之数。
当时倒不觉得，此刻云萱草是越想越后怕。她倒不是怕死，她就是怕，又一次让太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们想弄死的那个是我，想抓住的那个是你。”斳令霆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