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任啊,就跟任何赛事的第二名一样,那就是个鸡肋,得之无用,弃之可惜。人能记得住的,只有第一。
霆哥哥愿意跟那个女人闪婚领证,是不是就说明,霆哥哥心里有那么一分半分的位置,是留给了云萱草那个贱人?
杜思柔一边心里恨之欲狂,一边又得意于自己这次的完美计划。锦衣夜行这种事,若无人分享,难免缺点意思。钱香香这条狗,倒还算忠诚。
好整以暇端起茶盏,优雅地刮了刮,小小抿了一口,这才开口,“你是不是想问,我这么急吼吼把人弄来是要做什么?”
钱香香脊背骨一寒,答“是”也不对,不答也不对。一时间有些摸不准杜思柔的脉,只讨好的笑笑,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杜思柔斜晲了一眼,鼻孔嗤了一声,还算是个识趣儿的。她可不喜欢自己的心思被人一猜一个准儿。
满意点头,杜思柔主动开口,“来西域城,自然是行事方便啊。借用才良给夫人张榜寻医这事把人弄来。她自己作死的话,一巴掌就能拍死的个把山野小民死在副城主府,那是连水花都溅不起一个的,岂不干净?”
“青州城是您的地盘,小姐行事岂不是更方便?”钱香香也看出了杜思柔的意思,忙顺着话头往下接。
钱香香那句“青州城是您的地盘”把杜思柔给取悦到了,柳叶眼顿时笑成了一条线,“青州城虽然是我的地盘,可霆哥哥的根基也在那里啊,未免太打眼了些。那个贱皮子是得死,但却不能死在我的手上,知道为什么吗?”
“嗯嗯,小姐英明!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钱香香猛点头,赶紧往下顺话儿,“万一露出个一星半点,影响了小姐您和姑爷的感情就不好了!”
“姑爷?”杜思柔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噗嗤一声,笑了,“你个小蹄子,连我都敢打趣。”
钱香香浑身的毛孔寒了寒,“小蹄子?”特么的,这三个字她简直过敏!杜思柔当她自己是谁啊,大观园里的大小姐吗?气得肚子疼,却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脸上的笑却是再欢喜不过,继续顺毛,“是啊,‘姑爷’!能得小姐您看中的,迟早都是您篮子里的菜。姑爷日后发现了小姐您的好,还不得对您死心塌地,感恩戴德。”
钱香香这话,简直每一个字都挠在杜思柔的痒痒处,顿时听得心情大好。
端得太笔直有些犯酸的腰背塌了塌,放松了些,这才斜睨了眼钱香香,“这么知趣儿,是想要什么?说吧。”
钱香香赶紧表忠诚,“小姐说的什么话哪。能陪着您,就是香香的福分。这些年跟着您长这么多见识,就是最好的恩德了,香香什么也不要。”
杜思柔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嗔怪表情,嘴里却是格外大方,“好啦,你的功劳苦劳都记下了,回青州城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主仆俩插科打诨各得了甜头后,这才继续前面的话题。照例是杜思柔说,钱香香捧。
“霆哥哥那人啊,打小就聪明。一个被认为死了十三四年的,突然活过来,还大张旗鼓回到青州城。说是没点底牌,谁信?父亲说了,绝不能小看这种人。所以啦,霆哥哥就算性子冷,不稀得为一个不相干小村妇出头。但如果……”
杜思柔话音戛然而止,脑子里却是有些乱。杜凯煌说的远不止这些。
杜凯煌说,斳令霆与他们杜家之间还隔着当年旧事。如今他突然活过来,更是心思难测。所以,杜家绝不能再添什么把柄撞到他手里。他也许不会真的愿意为个无名小村姑出头,但他要是借着这事反咬杜家一口,再返转头把杜蕊儿也给拖下水,他们杜家谋划多年的大事儿就有可能会泡汤的!
想起杜凯煌那个势在必得的森煞眼神,杜思柔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杜凯煌能纵着她任性,就是因为她从来都知道分寸,知道哪些祸能闯,哪些绝不能。能闯的,就算是捅的篓子大了些,杜凯煌也很乐意出钱出力给她善后。至于不能闯的祸,哪怕些许小事,只要碰了家里底线……
杜思柔甩甩头,突兀地另起了个话题,“香香,你跟杜承业打过交道的吧,对他的印象怎么样。”一字一句,慢腾腾的,语气里却透着股煎到第三遍的汤药味儿,有苦味,有涩味,虽然淡,但只要有心就能闻到。
钱香香留意到了杜思柔情绪的变幻,更是打起出了十二分精神,思忖着要怎么答才能真正合乎杜思柔的心意。
杜思柔却是情不自禁又打了个冷战。她八岁那年,无意中在杜凯煌书房后窗下听了一件事。那时年纪小,就觉得好玩儿跟人说了。却被有心人揣摩,坏了杜凯煌苦心筹划的一桩大生意。杜凯煌大发雷霆,以为手下出了叛徒,查了个底儿掉,发落了好几个得力属下。查到最后,查到了自家人头上。那天回来二话不说揪了杜承业脖领子,直将人拖到倒座院刑房。那么长一段路,差点把杜承业给勒死。
最后,杜承业被打得皮开肉绽,差点没了小命。躺床上养了两个多月才能动弹。打那以后,杜承业在杜凯煌面前简直跟鹌鹑似的。
那件事,她从头看到尾。明明怕得要死,却连哭都不敢,生怕被杜凯煌察觉。在那之后,她就彻底明白了,她的生死荣耀,全在父亲一句话。所以,这些年她在家里是最受宠的。
有杜凯煌貌似无条件的宠惯和纵容,她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出了家门,也照样被青州城那些上流家族的贵女们羡慕。她们可没有一个“无条件”宠自己的父亲!在学校里,谁见了她杜思柔不奉承几句。就算被她欺负了,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得乖乖受着。
而所有这一切宠爱,却都得让位于斳氏的掌控权!这,就是父亲的逆鳞。
就如同当年,杜凯煌明明把杜蕊儿放在心尖尖捧着宠着惯着。最后,还不是硬生生把杜蕊儿的男朋友给弄了个生死不知,把杜蕊儿打包送上了斳川柏的床。
这些年,杜凯煌对她的宠爱里头,有多少成分是因为她十多年来一直与斳凌霄的暧昧不明,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