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派似乎并不富裕,玉玑子给顾芳等人安排的屋舍,竟是一间偌大的茅屋,中间只燃起一个炉灶,似乎随时都可以将这里点着。
不过这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顾芳叫陆大有他们把那个晕倒的左冷禅眼线抬进来后,众人一围,也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此刻他已醒了,又要大喊,所以嘴里便多了一坨麻布,岳灵珊的剑在他肩膀上辗转反侧,屋内本来严寒,他却早已汗流满面。
岳灵珊的剑更近,冷冷道:“你是左冷禅的人?”
“唔……唔唔……”
他当然说不出话,顾芳只道:“你只管点头,摇头,或者去死。”
他便点头,点得很是乖巧。
岳灵珊重复道:“你是左冷禅的人吗?”
他怔了许久,再次点头。
可剑刃却已经挨住了他的脖颈,已微微见红。
岳灵珊便继续道:“你们把我娘他们藏到哪里了?”
他又摇头,眼神已满是慌张。
或许是不想说,也或许是不知道,他此刻本来已经要死,可忽然却有人开门,众人只得将他押在身后,顾芳已上前开门。
是玉玑子,满脸笑意,再无先前的嚣张,见众人都在,只道:“顾芳师侄,咱们借一步说话。”
顾芳朝众人微微点头,便跟着玉玑子走了出去。
路上,玉玑子笑道:“我们泰山派修身为主,不甚富裕,这才叫贵派弟子们委屈暂住于茅舍之下,还望师侄不要在意。”
顾芳微微摇头,想看他还有什么话说,对于一个才见面不到半天就要杀自己的人,顾芳是绝不会给面子的。
二人的确走了很远很远,这才又来到一处山峰,山峰上屋舍稀少,但都精细阔亮,显然比之前的茅屋要好上不少。
玉玑子已走到一个小屋前,门是虚掩着的,便即进去,道:“请。”
顾芳也走了进去,里面布置有序,几乎全是用木头打造而成,门窗也颇为厚实,的的确确是一间上房。
玉玑子便叫顾芳坐下,自己则去泡茶,边说道:“这里本是泰山的高层们居住的地方,如今物是人非,顾贤侄就先住在这里吧,可是要比那儿的茅屋舒服多了。”
顾芳只感觉好笑,难道玉玑子真就如此单纯吗?他想将顾芳与大部队分离的方法未免太过明显。
玉玑子已端着一壶热茶来了,不错,这茶里又有毒,顾芳已闻到异味,此刻他已倒出一杯,自己先喝了下去,又给顾芳倒上,道:“贤侄请。”
看来这毒药的毒性不大,顾芳接过茶水,拿手一掩,看着像是已经喝下,其实茶已被他用紫霞从食指引到衣袖,又很快挥发,只道:“好茶。”
玉玑子这才大笑,道:“既如此,我就不打搅了,告辞。”
“慢!”
顾芳当然不会让他去解毒,便陪笑道:“前辈,你为什么要独独给我住好房子呢?”
这本就是一个值得提问的问题。
玉玑子道:“鸿鹄怎能与燕雀同栖呢?”
这个高帽子的确完美,只是实在不像是一个喜欢少妇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他已走了,没有再理会顾芳。
走时还顺便关上了门,顾芳去推,发现已经上锁,这房子四下都很坚固,而且干燥,不仅宜居,而且易燃,现在房子便已经着了。
没有人呼喊救火,也没有人呼喊求生,屋内只有一个本应该中毒的顾芳,此刻已在熊熊烈火中。
屋在山巅,夕阳西下,火光融入晚霞。
玉玑子早已替自己解了毒,此刻就在门外看着,心情相当美好,其余左冷禅的眼线还在浇油,听到玉玑子一句“停,”便都集合。
玉玑子继续道:“走吧,回去找岳不群家女儿就餐了。”
眼线们疑惑道:“玉玑子师伯,为什么不把华山弟子们全部杀掉?”
玉玑子冷冷道:“你是想让岳不群来攻打泰山吗?”
他的确想全部杀掉,可却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此刻又回到大茅屋,轻轻敲门,岳灵珊开门,玉玑子笑道:“岳贤侄,晚餐做好了,请吧。”
“我们顾师弟呢?”岳灵珊当然要问。
玉玑子道:“去查看天门尸体了,你知道的,他一向好奇。”
他回答时几乎没有思考,这显然是已经密谋好的计策。
岳灵珊居然也信了,便道:“好吧,等吃了饭,你就带我们去找他。”
“当然可以。”
玉玑子在前面引路,晚饭比中午时要丰盛不少,这就说明用餐时间也会很长。
众人已开始就餐,玉玑子几乎是一杯接着一杯,陆大有自然感觉不对劲,便随便问向华山弟子:“他不是不能喝酒吗?”
弟子回道:“也是啊,那为什么白天的时候……”
“有毒!”陆大有说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让玉玑子瞟了一眼,又很快看向岳灵珊。
岳灵珊也感觉出了异常,表情写在脸上,急躁而慌张。
陆大有却更急,他已不再餐厅,岳灵珊也即起身,只道:“失陪。”
一时间所有华山弟子都已离开,只剩下玉玑子独自喝酒,身旁一位眼线道:“要不要去看看?”
玉玑子微醺道:“不必,想来顾芳已经成灰了。”
此时才彻底天黑,弦月映照着山尖,山尖上还冒着浓烟,待岳灵珊众人走到山上去时,那里的确已经烧成灰了。
陆大有呆呆看着满地残骸,缓缓道:“顾师弟,不会……”
岳灵珊正四下翻找,越翻眼眶越红,如果没有了顾芳,那么凭他们几个的能耐,只怕再与宁中则等人相会,就已不再人间了。
所有的华山弟子都在翻找,可这里除了灰,就是雪,满地的泥泞,满天的烟尘。
一时间,唰唰作响,寒光乍现,几十柄剑已全部出鞘,岳灵珊当然不懂得什么谋略,此刻她只提起配剑,走下山去,走向玉玑子的餐厅。
餐厅里依旧饭香扑鼻,玉玑子与眼线们还在用餐,见岳灵珊众人提着剑气冲冲赶来,只是淡淡道:“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