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
当然悔!
姜元洲这话一出,姜妩媚恨不得大声替原主喊出来。
可惜,暂时不知姜元洲真实想法,姜妩媚只能默默垂泪,小心觑着他脸色,不置一言。
姜元洲看出她脸上小心翼翼,却以为姜妩媚是怕自己骂她,无奈道:
“别伤心,哥哥不会怪你。
袅袅,若你在太子府真不开心,哥哥接你回府。
爹娘一直牵挂你,你若回去,他们也会很高兴的。”
姜妩媚没想到事到如今,姜家还愿意重新接纳原主,而且看姜元洲这意思,就算原主是嫁给的太子,他也支持原主和离。
在姜元洲心中,什么都比不上妹妹重要。
姜妩媚心情复杂,不想再诓骗这个真心为原主好的兄长,擦去眼泪摇头道:
“哥,我不回家。
我真心喜欢殿下,我想一直陪着他。”
姜元洲叹口气,深知自家妹妹对权力的渴望,袅袅如今不愿离开太子府,恐怕还想着后位。
可是,依他对太子了解,这个后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家妹妹,袅袅何必困在太子府,蹉跎一生。
不过,这些话,姜元洲不会跟姜妩媚说,他清楚,现在说了,也只会增加兄妹间隔阂。
与其让妹妹痛恨自己,还不如好好在户部发展,做妹妹与姜家最牢靠的后盾。
“你从小性子骄横,在家时还有爹娘护着,现在到了太子府,成了太子侧妃,切不可再跟从前一般没心眼。
我这次回京述职会想办法留在京中,你若有难事,可派人到城东胡同找我。”
姜妩媚十分感动,往外望了眼,低声道:
“哥,纯家可能要倒了,户部官员调派将迎来巨大变动。
你即在户部,也可尽早为自己筹谋。”
姜元洲是为数不多真心待原主的人,姜妩媚能帮一把就帮帮一把。
她相信凭姜元洲才能,若萧统撤去打压,他很快便能在户部崭露头角,届时姜父也能得他助力,重返京都。
若姜家能过上好日子,也算姜妩媚替原主尽了最后一点孝心。
“纯家?”
姜元洲面色微变,看向面容憔悴的妹妹:
“纯家颇受太子重用,怎会……”
姜元洲身在户部,早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察觉纯家这户部尚书的位置,来源于太子。
若纯家倾倒,岂不是代表太子势力受到倾轧。
他不在京城这段时间,二皇子势力竟发展的如此猖獗,居然连户部尚书都能拉下马?
姜妩媚一看姜元洲就知道他误会了,忙提点:
“哥,纯家落败跟他人无关,是殿下。”
多余的话,姜妩媚不会说,关于萧统性情变化,她更不会提。
才见姜元洲第一面,能将话说到这份儿上,姜妩媚已仁至义尽,其他的,就让姜元洲自己去辨别摸索吧。
姜元洲不是蠢人,听到此话,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我知晓了。
纯家的事,你千万不要告诉旁人,以免传到殿下耳中,招来不快。”
姜元洲不说姜妩媚也知道,颔首应下,问起原主爹娘近况。
“哥,这一年,爹娘还好吗?”
见妹妹问起父母,姜元洲脸上温柔更盛,含笑点头:
“爹娘都很好,只是时常惦念你。
等我在户部站稳脚跟,为爹谋个京官,将二老接来,你也可回家瞧瞧他们。”
姜妩媚唇边笑意不变,心底却有些苦涩,不论是原主还是她,恐怕都见不了姜家爹娘了。
男女有别,哪怕是兄妹在一屋檐下也不可久待。
姜元洲顾念着姜妩媚身份,问过她身上的伤,又叮嘱一番,就起身告辞。
面对这世间,真心实意待自己的第二人,姜妩媚些许不舍。
可担心进宫面圣的萧统提前归府,只得让姜元洲先离开。
萧统从不待见姜家人,现在又完全转性,姜妩媚怕姜元洲碰见萧统吃亏,只得送他出府。
跨出暖阁,外面寒风凛冽。
姜妩媚高热刚退,身上还有伤,姜元洲担心她身体,便让她止步于此。
姜妩媚完好的手抱着暖炉,立在寒风中,似一朵霜打香昙,浑身透着淡淡病气,她望着近在咫尺的姜元洲,轻声开口:
“哥哥,现在我已长大,早学会趋吉避害,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下次见到爹娘,劳烦哥哥替我告罪一声,女儿不孝,让二老担心,万望他们保重身体。”
望着妹妹清亮笃定的眸子,姜元洲欣慰点头,如儿时般抚了下她发顶,面含宠溺:
“好,哥一定替你带到。
若在太子府遇见难事,一定让人去寻哥哥。”
姜妩媚含泪点头,站在暖阁前,望着姜元洲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人影。
“娘娘,为何不留大少爷在府上用过午膳再走?
大少爷是您至亲,就算殿下回来,也不会怪罪的。”
青枝扶着姜妩媚慢慢往寝殿走,满心不解。
姜妩媚眸子里温情淡去,只余寒凉:
“哥哥刚回京述职,还是别耽搁他,待本宫身体痊愈,再请哥哥进府详叙。”
姜元洲离开暖阁,走出不远,就被一名暗卫拦住。
“姜大人,殿下有请。”
太子府书房中,刚回府的萧统,正大刀阔斧坐在桌后,翻看赵齐送来的官员名单。
赵齐腰间配着黑刀,木着脸站在萧统身后,听见脚步声,猛然抬头盯着门口。
姜元洲跟随暗卫踏进书房,看见书桌后身着黑色鎏金龙纹服的高大男人,拱手行礼。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元洲无需多礼。
袅袅是孤妻子,若论辈分,孤还该唤你一声兄长。”
萧统是个不折不扣行动派,既已决定好好补偿姜妩媚,便决定先从被他驱逐出京的姜家人做起。
见了姜元洲,他脸上郁色渐退,难得温和的说了句场面话。
姜元洲十分诧异,他见过萧统许多次,但每次萧统见他,都冷着脸不假辞色,如今日这般和颜悦色,倒破天荒头一次。
“多谢殿下抬爱,但君臣有别,元洲不敢托大。”
低下头,姜元洲举止恭敬,并未因萧统一句客气之言得意忘形。
他到今还记得,父亲外派,自己离京,可都是眼前这位储君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