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君预估那中毒男人,明日才会醒。
可这日,她睡完回笼觉,起床刚用完晚膳,卫东就派人来请她,说他们主子醒了。
许君君颇为惊讶,想都没想起身便走,走到一半脚下一停,折回床边将面纱戴上,才跟着来喊她男人去往另一间客房。
这座客栈位置虽非闹市,但每个客房布置得十分雅致。
客房中,屏风盆栽,玉瓶腊梅,错落摆放,甫一踏入便令人心生宁静。
许君君踏入客房时,男人正靠在床柱上喝药。
听见脚步声,男人目光挪动,琥珀色眼珠一错不错定在踏入房中的许君君脸上。
望着她脸上覆盖的薄纱,男人眉心一拧,回忆起山洞中看见过的那张清丽脸庞,面色愈加复杂。
“主子,这就是许姑娘。”
卫东接过空药碗,开口介绍。
男人嗯了声,颔首:
“本、我有些印象。”
“这次多亏了许姑娘妙手回春,主子才得以平安。
先前是属下等太冒失,还出手伤了许姑娘,幸得许姑娘大人大量,未同我等见识。”
卫东满脸庆幸,脸上洋溢的笑,令男人诧异盯了好几眼。
他的属下,竟对眼前女子如此推崇?
看来,这女子真有几分本事。
压下心中思虑,男人抬眸看向许君君:
“多谢姑娘相救,这是五千两诊金,还望姑娘笑纳。”
男人话刚出口,卫东又送上五千两银票。
许君君疑惑皱眉,看向男人虚弱眉眼:
“在你苏醒前,你属下已给了我三日诊金,这笔银子,就不用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男人刚清醒就送上这么大笔银子给她,不会想等她一出客栈,便杀人灭口吧。
抿直唇,望着眼前这神秘男人,许君君突然后悔贪那三千两的便宜,昨日她就该偷偷溜走的。
男人仿似看穿许君君不安:
“姑娘不必担心,这笔银子与先前三千两并不冲突。
我是希望姑娘收下这三千两后,对我们行踪保密。”
保密?
许君君狐疑的望着男人,心中猜想男人身份。
可她将自己知道的高官家族都回忆了遍,都没找到半点有用讯息。
许君君从不是个爱勉强自己的人,想不出索性放弃。
点点头,许君君毫无心理负担收下银票,目光在男人手腕上转了圈,心中大定。
“你放心,我嘴最严实,不会将你们踪迹泄露出去。”
上前几步,停在男人身前,许君君朝一侧卫东道:
“劳烦让让,我最后替他看看脉象。”
卫东忙往旁走了两步,空出位置,许君君也不迟疑,直接坐到床畔,拉过男人手腕,三指覆了上去。
相较昨日,男子脉搏强健许多,不过……
心中有数,许君君起身微笑:
“你身体恢复速度比我预想更快,只要按照我给的药方继续服药,要不了几日便可痊愈。
既然你已无大碍,今日我便告辞了。
剩下两千两诊金,我也会如数退还。”
眼前这男人太过危险,他给许君君的感觉,比袅袅那狗男人不遑多让。
为今之计,速速离开才是上策。
许君君这话,仿在男人预料之中,他望向她的瞳孔,幽幽暗暗令人看不真切他真实想法:
“就此别过。”
许君君故作冷静的嗯了声,看向一侧卫东,掏出两千两银票:
“钱货两清,江湖路远,希望我与各位再也不见。”
给完银票,许君君挺直背脊,转身一步步离开。
但不知怎么回事,从床到门口,仅仅几步路,她总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
出了房间,许君君脚步明显急切许多。
快步回房,许君君像被火烫到的兔子,一蹦三尺高,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
收拾完,抓住包袱,旋风一般冲下楼,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卫东陪着主子站在窗口,望着许君君卷着包袱,迈腿疾奔的背影,一言难尽道:
“许姑娘,挺特别的……”
“派人跟上去,找个僻静处,直接处理掉。”
男人一脸冷漠,寒声吩咐完,折身离开窗口。
卫东一愣,旋即跪地求情:
“主子,许姑娘医术高明,为人敞亮,非宵小之辈,是否能放她……”
男人冷冷盯着他,目露险光:
“她若被那伙人抓住,是否禁得住严刑拷打,不供出我们踪迹?
既然你这般要紧她,不如去当她侍从。”
卫东大惊,猛地抬头请罪:
“属下不敢!
属下这就派人过去。”
男人没有说话,卫东顶着满头大汗,急急起身,准备出门安排。
临到门口,男人突然下令:
“你亲自带人去。
处理完,随便找地方埋了。”
卫东脚步一滞,接着飞快道:
“属下领命。”
许君君从客栈出来,一路东弯西拐,尽往人多的地方钻。
偶尔回头,没见人追来,她却不敢停脚,捂着胸口银票,一直不停往前奔。
天色越来越暗,街道上人烟也越来越稀少,许君君按着跳动不安的心脏,咬着牙准备找间最大客栈住进去。
她就不信,这些人敢在闹市行凶。
那男人跟他手下一路遮掩到京,男人身中剧毒都不敢正常求医,还跑到深山避祸,势必有人追杀。
她只要暴露在大众视野,那男人就算想对她下手,也得顾忌两分。
说干就干,许君君埋着头,快速转过一条小巷,正想去往对面繁华客栈,黑暗中突然闪出几道黑影将她牢牢困在中间。
许君君心脏一缩,将白日匆匆炼就的药粉握在掌心,望着领头那道黑影,咬牙道:
“卫东,你们什么意思?
我不是已经答应守口如瓶,你们还追来做什么?”
“抱歉,许姑娘,我不能让主子有一丝暴露的危险。
你安心去吧,我会将你尸首好生送回霍府安葬。”
黑暗中,辨不清卫东脸色,但从他冷漠话语中,许君君知道今夜想离开恐怕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