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艾先生说得对
襄阳城的闹剧持续了足足三天。
因为城中众多士子遇刺，刘表派人大索全城，还特意把郭嘉下狱，并保证一定要好好追查，并且抓住幕后黑手。
郭嘉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徐庶指使的，任由怎么拷问他也是这么说，这坚强的意志实在是让众人都非常佩服，但襄阳城中众人都是人精，郭嘉这简单的构陷不可能起到任何效果，反倒让他们更加确信这背后的事情不简单。
一股暗流在襄阳城中不断涌动，每个人都好像要被卷入其中，却又唯恐没有被卷入其中。
在众人的逼迫之下，刘表终于宣布出兵。
他让周瑜率领本部三百，并且另外给周瑜安排兵马三百，凑够六百人，以治中庞季为都督，与周瑜一起入山剿灭蛮人，但刘表告诉周瑜，根本不需要打仗，他们只需要藏匿在山中，千万看好庞季不要让他惹事情，剩下的事情刘表也不指望这些人能做出来。
要是庞季真的想要讨伐山中蛮夷也行，用他们庞家自家的兵马，能讨伐多少就讨伐多少，这都是你们的功劳。
周瑜笑呵呵地拍着胸口，表示绝对没有问题。
不就是山中蛮夷吗？我周瑜打的就是山中的蛮夷！
他笑嘻嘻地搂着庞季谈笑，浑然不像要去讨贼的模样，便是打猎也就是这般，让刘表不禁感慨这少年郎模样周正，却当真是太不稳重，这等人物如何能成大器。
安排好一切，刘表终于松了口气，他又派心腹人去江陵给孙策送信，告诉他霍峻已经背叛，千万不要听霍峻瞎说在江陵徘徊，要赶紧退到江夏，等待徐庶军的下一步动作。
他刚刚写完书信，正准备叫人送走，外面的蒯越已经匆匆奔进来，神色严肃地道：
“景升，徐庶来了！”
蒯越的语气像在说某个不速之客到来，让刘表反应了半天，手上的书信缓缓飘落在地上。
他脸上的表情颇为庄严，随即又有些……期待！
“来了？！来了多少？”
蒯越叹道：
“徐庶下了战书，亲自挥军渡江攻过来了！”
“徐庶渡江了？”刘表兴奋地站起来，“徐庶真的渡江了？”
“不错。”蒯越道，“徐庶亲自来了！”
听说徐庶亲自袭来，刘表的心中仿佛有一块大石头落地，就像少年时乡间顽劣恶徒说要揍他，可好几天迟迟不动手，当真让人心中惴惴，倒是真的下手揍一顿扬长而去，反倒让他的心事全消。
来吧！
徐庶，我看你要怎么攻破襄阳！
刘表腾地站起身来，严肃地抓住蒯越的手道：
“异度，我能将家人都托给你吗?”
刘表这几天与蒯越商谈了许久，想要提防徐庶从内部下手，需要刘表亲自登城指挥迎战稳定军心，蒯越则要在城中维持秩序，稳定那些心怀不满的荆州豪族，这才能保证襄阳不失。
蒯越沉声道：
“此事景升何必一再嘱托？
我受景升重托，既然答应了，就得拼死保证襄阳城中无恙，景升尽管放心便是！”
“好！”刘表咬紧牙关，大喝道，“诸君，与我登城！”
徐庶军并没有水战的念头，而是径自以大量的渡船直接渡江，不断将兵马转运过来。
刘表将襄阳的城墙修的非常贴近汉水，让岸上不能屯兵太多，给攻城方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可徐庶军早就得到了指点，他们之前等待的这段时间也正好渡过了秋汛，天气转冷，汉水也进入了枯水期，滩头大片的土地露出来，徐庶军全军扎营的地方正好在刘表军的投石机打击的距离之外，之前刘表准备好的几架投石机一起发射，几块石头笨拙地砸在地上，却远远无法给徐庶军造成什么像样的威胁。
“好，他们的投石机不行，那就好说了。”
徐庶稍稍松了口气，脸上终于浮现出得意之色。
此番他亲自兵临襄阳，不只是要亲自督军前来，更是要让襄阳众人看看这一战的虚实。
吕布、袁术、蔡瑁、黄忠都被请来，只是他们都没有督军披甲，只是身穿便服，跟在徐庶身后，等待看徐庶军的表演。
徐庶军渡江之后非常从容，开始向西边的万山前进。
古言有云：襄阳无西，因为西边十里就是万山，这山不高，正好可以守望襄阳人向南进出的重要通路。
徐庶之前与蔡瑁详细商量，众人一致认为拿下襄阳要先切断这里，然后南边的岘山和东边的鹿门山一起围困，开始给刘表压力。
不然刘表就算被围困在城中，还能通过后方的黄祖源源不断地给他输送军需，照样能长久地坚守下去。
徐庶把目光投向霍笃兄弟，沉声道：
“二位，万山之战就交给诸君，务必要夺下万山！”
霍笃朗声道：
“这有何难？我等一拥而上，自然能占据万山！”
霍峻也大声道：
“我等兄弟，不仅能占据万山，还能守住，别看我等只有数百人，刘表就算用千军万马，也休想从我兄弟手中把万山夺回来！”
艾先生蹲在徐庶身边，没好气地哼哼一声：
“吹啥牛啊，先拿下来再说。”
他朝一边的李严招招手，李严犹豫片刻，垂头丧气地走过来，苦笑道：
“袁太仆有甚，不，有何吩咐？”
“呵呵呵，”艾先生看着李严垂头丧气的模样，悠然道，“帮我办一件小事。”
“唔。”
“我听说万山附近有个村叫隆中，传说中真正的诸葛亮就住在那，你帮我去找找！”
“啊。”
“啊什么啊。”艾先生不满地道，“找个人很费事吗？”
李严无奈地道：
“袁太仆，这世上当真有诸葛亮这般人物啊，你莫要骗我啊。”
“瞧你这话说的，当然有啊，就看你能不能找到他。
找到了你再回来见我。”
“啊。”
“彼其娘之，伱说句人话不行吗？”
“哦。”
李严很郁闷，他被俘之后还以为诸葛亮就是高瞻远瞩的袁太仆编出来的一个人，可问问大家，大家一致认为诸葛亮是真的存在的，这就让李严有点小抑郁了。
究竟是什么人，隐居深山还能让多智近妖的袁太仆如此恭敬甚至畏惧，要一趟趟地求见？
之前李严冒充诸葛亮的身份，艾先生还能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现在没有了诸葛亮的身份，艾先生使唤他就像使唤一条狗一样，尽管艾先生说李严还是有点潜力的，但是不多。
李严不服，他曾经问艾先生自己大概跟诸葛亮差了多少。
艾先生对着江水，很想说诸葛亮都是吹出来的，但他最终还是不情愿地坐在地上，捡起了一块小石头，放在自己面前。
“喏，这是你，你能看到这里。”
紧接着，他又捡起一块石头，跑到远处，放在江边，得意洋洋地叉腰道：
“这是我，我能看到这里。”
这个通俗易懂的比喻让李严有点不甘心地点了点头，又问了一遍：
“诸葛亮呢！”
“诸葛亮？”艾先生弯腰捡起一块石头，远远投出去，石头划出一道抛物线，噗通一声落入水中，溅起一朵朵的水花，水花中映出了李严呆滞的目光，让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遭受了巨大的侮辱。
“诸葛亮这么强，这不是跟神仙一样？”他颤抖着问。
“NoNoNo，你还是没有悟出来。”艾先生得意洋洋地指着涛涛东流的汉水，“诸葛亮的才能再大，还是没有变成神仙，不然他就能飞过汉水，飞去遥远的月球，在群星之间玩耍，看看木星和火星上春天的景色。
可惜，诸葛亮办不到，我现在找到他，就是为了点化他，让他为人类的发展做出一些应有的贡献。”
李严默默盯着眼前的水波，在寒冷的空气中轻声道:
“我做不到吗？”
艾先生嘻嘻笑道：
“我也做不到。”
“蛤？”李严呆住了，他本以为以艾先生的习惯肯定会吹牛说这天下只有他能做到这一切。
没想到……
“做不到很丢人吗？
诸葛亮这么大的本事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人才能活几年，每个人只要都能想办法做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世道就太平多了。”
“唔。”李严若有所思，不禁开始有点惆怅。
我能做啥来着？
如果是以前，李严觉得自己的晋升路径很简单，就是先当郡中小吏展示自己的才学，然后当县令，然后当太守，然后……
可现在，他突然开始有点别的想法了。
“袁太仆，诸葛亮越不过汉水，是什么意思？”
“比喻，比喻你懂吗？”艾先生无奈地道，“我是想说，诸葛亮虽然厉害，但是他始终无法开疆拓土，这就是他不厉害的地方了，明白吗？”
李严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一点点战胜诸葛亮的希望。
虽然不知道袁太仆是如何能下如此判断，但他相信袁太仆既然这么说那肯定还是有点道理的。
诸葛亮啊诸葛亮，我李严还是有机会超过你的。
艾先生小弟昌豨慢悠悠地哼哼着歌踱步过来，正好听见艾先生这么说，不禁点头道：
“就是就是，还是艾先生说的对。
不过我觉得正方也不用急着去，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不如留下来，先看看我大哥艾先生的手段。”
“噶？”这下艾先生也吓了一跳，连忙从刚才风轻云淡地装逼中回过神来，向后缩了缩，一脸惊恐地道，“我，我又有什么手段了？”
“干啥啊？”昌豨无奈地道，“徐将军不是说了，这次能攻破襄阳城，全要靠大哥你手下的学生军，他们要把你教的物理用在这次大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