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秉公办事
马上就是新年。
建安二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一年徐庶横扫南北，重创袁绍，阵斩袁绍军监军沮授，又成功胁迫刘表投降，袁术也回顾大汉的怀抱重新做了大汉纯臣，现在连袁绍都派遣使者孟岱给皇帝献上了礼物表达新年的祝福，这让群臣喜出望外，都感觉这天下好像要好起来了。
毕竟大家的潜意识中，袁绍还是天下诸侯的魁首，这种观念在彻底击败袁绍之前是很难改变的。
见袁绍都来拜见天子了，朝堂一片沸腾，连司徒杨彪都非常兴奋，都感觉大汉是真的好起来了。
不过，袁绍肯定也不是让孟岱来闹着玩的，在孟岱完成进贡，并在朝会上拜见天子之后，他立刻提出了一个要求——
“王彦云与袁太尉相善，实乃太尉故人，太尉知晓故人遭逢大难，忧思不已，本应亲赴雒阳面见天子与大将军，陈说王彦云无辜，怎奈逆贼公孙瓒频频寇边，意图再生事端。
太尉守土有责，难以擅自离开，却不忍故人子侄受如此折磨，如果大将军是因为之前太尉与彦云有旧而责难彦云，太尉先给大将军赔个不是了。”
袁绍这招以退为进真是非常恶心人。
许攸押解王凌来雒阳的路上袁绍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他才会紧急派遣孟岱过来，一来是向天子释放“善意”，暂时缓和与徐庶军的关系，二来则是希望能借此恶心到徐庶，明确告诉徐庶王凌就是跟袁绍有关系，你怎么办吧？
王凌勾结袁绍这是袁绍自己承认的，这种人要是不处置，那你以后就别以此为借口处置其他人了。
若是处置了王凌，现在还在观望的太原王氏怕不是要直接暴走跟徐庶翻脸，而且吕布这关都过不去——以吕布帮亲不帮理的性格，只要王凌不是明反，吕布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护着他，勾结袁绍算什么罪行？
吕布张杨谁没有勾结过袁绍，这有什么问题吗？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如果真的走到这一步，很多事情就麻烦了。
“这个许子远到底在做什么？”高柔恼火地一记重拳狠狠落下，满脸的不甘和恼怒之色溢于言表。
贾逵皱眉叹道：
“许子远不是这种人，他之前拜见了徐将军，这其中应该有什么图谋。
袁绍也应该知道许子远厉害，不敢随意冒进，此番派遣孟岱前来，也多半是为了看看许子远到底如何。”
高柔急切地道：
“你说，许子远是不是想效仿之前高元才之法？”
之前高干假意投降徐庶，算是把高柔给骗过，之后徐庶将计就计，调遣大军去上党号称是迎接高干，实际是与沮授相持，并且在旷日持久的对抗中找到破绽一举击杀沮授，让战场形势彻底倒向了徐庶一方。
现在许攸好端端地把王凌给绑过来，而且对此人还颇为不客气，高柔怎么看这都像之前高干的计策，就是看上去确实蠢了一点。
贾逵轻轻摇头道：
“不太可能，此一时彼一时啊。
之前袁绍遭到重创，虽然主力仍在，可如此寒冬腊月如何远征？太原王氏虽然强横，但除非掀起大规模变乱，不然也不值得袁绍大军远征。
许子远用此计总得图点什么吧？”
“我知道！”
艾先生从一边钻出来，吓得高柔和贾逵都是一个哆嗦。
寒风凛冽，艾先生却依旧穿着大号儒袍，手中擎着羽毛扇轻轻挥动，一脸嘚瑟地道：
“此事很简单，许攸这个人非常容易犯畜，他这是想为马超出头，不择手段而已。”
“……”
高柔和贾逵面面相觑，强忍着没有骂出声来。
艾先生看二人一脸尴尬的模样，得意地挺着肚子道：
“怎么样，是不是都没有想到这个？
很正常的，这种事也只有我这个通晓天机的人才了解。”
艾先生觉得自己还是挺了解许攸这个人的，此人恃才傲物，又喜欢犯畜，听说历史上就是因为当着曹畜长的面装逼被咔嚓，现在成了这样也不奇怪。
艾先生记得之前马超来的时候曾经拜托徐庶帮忙处理一下王凌的事情，他很确定当时徐庶并没有找到方案，于是走捷径将问题包给了始作俑者王凌，而始作俑者王凌也选择了最干脆利落的手段，直接把王凌绑起来给马超报仇。
“真相只有一个！”艾先生伸手在眼眶上推了推，这才想起自己的眼镜早就坏掉，不禁又是一阵感伤，“其实没什么好揣摩的，不要总是把某些人想的太厉害，不然很容易进入脑补的状态。
许攸现在就是犯畜了，现在好了，骑虎难下了吧，我就……毛了个彪的，老子身边现在怎么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了。”
现在艾先生身边精心培养的弟子真是通通都散开了。
陈群去了徐州，陈到去了河东，司马懿去了并州，朱然王祥二人好久不见，昌豨周瑜李严张燕都走了，勉强算是艾先生自己人的也只剩下了贾逵，戚寄这种大老粗是不可能给他提供什么参考，霍笃霍峻兄弟明显很防着他。
这让艾先生感觉有点悲凉，嘟囔道：
“算了算了，反正你们这些古人也不可能了解本座的思维，本座也懒得跟你们多解释。”
“别啊。”贾逵看着艾先生一脸落寞的模样多少有点不忍，赶紧上前扯住艾先生的长袖，咧嘴苦笑道，“请袁太仆示下，既然如此我们该做点什么啊？”
“做……”
艾先生本来想说做个屁等着看热闹就完事了，可念头一转，又顿时想到了一些事情。
唔啊，蛆庶遇上许攸这种人应该很无语吧？
我身为蛆庶的好兄弟，这种时候不帮蛆庶怎么能行呢？
思考片刻，艾先生的脸上露出了非常镇定的笑容，冲高柔道：
“文惠啊，你帮我一个忙。”
“袁太仆客气，但说无妨。”
“你不是谒者仆射吗？你现在要在宫中给天子身边众人都好好说说此事，就说许攸这个人骄横暴躁，稍稍有了点权力就开始做这种事，要么是卧底，要么无罪也该杀。”
“啊，这……好，好吧！”
高柔想了想这如果不是许攸跟徐将军之前商量好的，那许攸走这一步确实该杀，如果是徐将军之前和许攸商量好的，我这么搞也能迷惑外人，反正怎么也不亏。
吩咐完高柔，艾先生又直接算是自己门生的贾逵安排到：
“通渠哥，伱也有任务——你是雒阳县令，要在市井也使劲散布这个消息，明白了吗？”
贾逵庄重的点头，正色道：
“分内之事，袁太仆既然安排，我自然全力去做！
只是袁太仆当真确信这许子远……”
“哎呀行了，这许攸肯定就是戏来了，要不是戏来了更危险，说明他肯定已经勾结袁绍，当时他跑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此番更是，嗯，反正你先这么搞，如果有问题的话看我眼神行事。”
贾逵：……
行，行吧。
贾逵反正是没看出来这其中到底如何，袁太仆的智慧仅次于徐将军，肯定远远在他之上，贾逵先做，做完之后有什么问题再质疑也来得及。
两天后，刘协召见了徐庶、吕布，又将司空钟繇、司徒杨彪、尚书令荀彧、廷尉荀攸一起召来，共同商议这次的王凌与许攸的冲突之事，反正袁绍名义上还是三公之一的太尉，他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朝会刚刚开始，吕布就已经奠定基调。
他严肃地表示，不管王凌是不是当真有罪，他这次都准备力保王凌，有罪的人多了去了，刘表、袁术之前做了什么事大家都清楚，他们都能洗白了，王凌算个啥？
别给吕布讲什么律法之类的东西，吕布听不懂，反正一句话，王凌是王允的侄子，必须要保，而且不能伤了他的面子。
钟繇、杨彪、荀彧、荀攸等人本来就是来凑凑热闹的，他们又不是傻子，难道还看不出来这种事情不能插嘴。
于是，四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徐庶，刘协也是一脸恳切，长叹道：
“徐将军，王公与朕有旧，王凌为其侄，就算之前有过，那也是……也是昏聩不明，料来不曾酿成大祸，还请徐将军从轻发落。”
徐庶赶紧向刘协行礼，微笑道：
“陛下英明，臣优柔寡断，实不如陛下之明断。
就听陛下与大将军之见，查王凌无罪，全系许子远构陷！
劳烦廷尉发落许子远之事！”
噗！
一直凑个人数的荀攸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
干啥啊，有病啊？
他这个廷尉不敢发落王凌，难道许攸就是这么好发落的吗？
这不会是徐庶想借着许攸之事来看看朝中众人的态度吧？
或者说……
难不成许攸真的跟徐庶没什么牵连？就是他肆意妄为？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徐庶，徐庶从容地道：
“实不相瞒，许子远着实任性妄为，某也不知他为何会做出这等事来。
嗯……若是荀公不忍，那不如令吴元利代劳，秉公处置此事？”
荀攸还没说话，荀彧已经笑呵呵地感叹道：
“要不我来？我正想一睹许子远高士之态，若是此人果然犯罪，荀某定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