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姜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宋锦苑,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我在太子面前的形象都毁了,以后怎么面对他。”
宋锦珠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全然没了往日端庄娴静的模样。
花姜忍住笑,带上身后的门,拉着她往她房里走。
“太子去见过你了?态度如何?”
“还能怎么样,莫名其妙打我一巴掌,还让人折磨我,自然是要给我道歉的。”
花姜脚步松快了几分,和绿翘一起,陪宋锦珠进净房洗浴。
绿翘给花姜端了一碟新鲜的莲子过来,免得她等着无趣。
花姜剥开一颗白嫩嫩的莲子放入口中,说道:“姐姐,这事儿已经成了。”
宋锦珠从水里探出头来,愤愤不平:“可虞氏那个贱人还好好待在太子身边,我离开的时候,她还遣了侍女请太子过去。我白受了这些罪,她倒是一点儿都没伤着。”
“宋锦苑,你是不是诓我呢,合着把我和昭阳郡主拉下去折腾,你倒是跟没事人似的。”
突然,她想起什么事来,“为什么你房里被搜了两次,你带来的东西都没被找出来?”
花姜朝她笑笑,一个字都没说。
宋锦珠恍然大悟,指着她道:“原来,你从头到尾就没想过动手。”
她气得背过身去,“宋锦苑,你可真是好样的,把我当傻子一样骗得团团转,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绿翘从里间取了猪苓汁过来给她洗头发,她出去的时候两个人还说得好好的,此刻宋锦珠冷着脸,坐在浴桶里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随便开口劝。
花姜拿锦帕擦了擦手上的汁水,心里缓缓叹了一口气。
宋锦珠,到底是谁的傻白甜啊?
她耐心解释道:“如今我们什么都没做,太子就能第一时间认为是你下的手,一个时辰不到,太子亲兵就来搜屋了。”
“你说,要是咱们真的动手,太子会查不出来吗?”
“太子的性子急躁冲动,虞氏什么事都没有,太子就能对你动私刑,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和我都别想活着走出行宫。”
该说的都说了,花姜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二妹妹,”宋锦珠突然有点后怕,开口唤住她,“虞氏得宠,我若嫁入东宫,只怕是不好过吧。”
花姜想起宋锦珠和张氏去宁王府退婚时的模样,心里升起一阵厌烦,头也不回道:“圣旨已下,姐姐不去也得去,从你去找宁王要回玉佩的时候就该明白,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宋锦珠被戳中了心事,一掌拍在水上,“谁说我后悔了,你等着吧,等我进了东宫,定要把虞氏收拾得服服帖帖。”
花姜走了。
她唯一庆幸的是,宋锦珠至少不是恋爱脑,她的目标从来就是太子妃,至于太子是谁,她根本不关心。
这几日,太子都借口公事繁忙,没有去清凉台。
虞氏损失了香兰这个得力干将,身边的又都是新面孔,她不敢信,而且越想越惶恐,总是担心太子会将这件事牵连到自己身上。
幸好,她撑着身子亲手做了一碗莲子汤,让人送到太子跟前。
太子到底对她不一样,虞氏稍作可怜,他就心软了。
他劝说自己,一切都是香兰做的,虞氏一定不知情。
虞氏自小柔弱善良,连宫婢受罚,她都要心疼半日,怎么会出手害人呢。
他喜欢她,就是因为她是深宫中唯一纯善的女子,没有心计,不懂争抢,若没有他护着,早被吃干抹净了。
踩着落日的余晖,太子进了清凉台。
“殿下。”虞氏柔柔弱弱地准备起身行礼。
太子跨步上前扶住她。
“你还病着,都说了无数次了,只有咱们两个的时候,不必管这些礼数。”
虞氏垂着眼眸,低低说道:“我还以为殿下恼了我,再也不见我了。”
见她伤心,太子心里也不好过。
他将虞氏揽在怀里,轻声安慰,“都是那个奴才的错,我已经处置她了,以后你身边的人我都要亲自挑选,免得害了你。”
听他提起香兰,虞氏忍不住满腹心酸,眼泪簌簌落下来。
“我当真没想到,她在我身边跟了那么久,为何要对我下手。”
太子抚在她的肚子上,说道:“在宫里待久了,难免会起不该有的心思。”
“玲珑,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护好你和孩子。”
还有一句话,他收进了心里。
“不要争也不要抢,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
两人在床上依偎了一会儿,虞氏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太子站起身,准备将窗户关上。
没等虞氏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到了窗边。
窗边放着一盆盛开的芙蓉花,是他亲自从花房给虞氏挑选过来的。
金色花边簇着粉色花蕊,是极为难得的品种。
此刻,花色有些衰败,隐隐透出枯死的痕迹。
一股似有若无的药味,从土里传来。
太子眼看着心头的怀疑被虞氏抚平,此刻却拔地而起,不容忽视。
他背对虞氏站着,说道:“玲珑,原来你不怕毒啊,不用吃药也能痊愈。”
虞氏掌心冰冷,但更冷的,是她的心。
她的解释还没说出口,太子就已经拂袖而去。
这世上有很多真相,当做不存在和摆在眼前,虽然原理都是一样的,但给人的感受却很不同。
人,一直都是最擅长自欺欺人的动物。
太子看到了证据,他骗不了自己了。
可虞氏却觉得自己很冤枉。
第一次,她是没中毒,药都倒进了花盆里。
可第二次,她真的很痛啊,一度以为会带着孩子一起死去,那些又苦又酸的药,她一滴不剩全喝了进去。
她轻轻阖上眼,眼角的泪滚落下来。
可她很快就擦干了泪。
她还有孩子,她不信挽不回太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