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姜胡诌道:“以前跟着师父出门行医,在草原上住过一段日子,那里的人都擅长纺织羊毛制品,我跟着学了些,却又学得不够好,能用上的东西没做成,只能做些赏玩的小玩意儿。”
对于女工刺绣这件事,花姜是彻底放弃了。
这些东西都是女孩子从小就开始学起的,她这个半路出家的人,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鼓捣半天,还不如搞些周边产品,又简单又有趣,比送个香囊什么的,更让人喜欢。
长公主挽着花姜的手,往花厅走去,嘴里的话却是说给周桓听的。
“时序,你这王妃可是天底下都难找到的妙人儿啊,和她一起待久了,我才发现自己常年拘在后宫和后宅,竟什么都不懂似的。”
这句话,长公主就纯粹是给花姜长脸了,花姜顿时有些汗颜。
正想着怎么把话圆回去,偏周桓硬生生接下了。
“皇姐说的是,我日日和她相处,也并非全然了解她,她还不知有多少惊喜,没让我发现。”
她回头看向周桓,见他用嘴型对她说了一句话,“晚上再发掘王妃的惊喜。”
花姜别过脸,脸都红了。
总之,这次在公主府度过的一天,算是愉快的一天。
临走的时候,两个孩子缠着花姜,还要听她再多讲几个故事。
长公主拦住他俩,笑道:“你们两个淘气鬼,今天真是要把你们皇婶累坏了。”
“阿苑,”长公主开口:“若你得空,我便派人到宁王府去,把你刚才讲的那些故事整理成册,也免得这两个孩子总是闹腾着要找你。”
花姜点点头,暗想道,没想到,威严霸气的长公主居然还是个慈母。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花姜和两个孩子玩了一天,着实累了,早早就上床歇息。
可肃国公府,就有人夙夜难眠了。
陆云容看着担架上的人,吓得跌坐在地上。
她身边的文氏顾不得陆云容还怀着身孕,越过她扑到李世苍身上,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我的儿啊,怎么伤成这样,母亲定要给你讨个公道。”
陆云容举着帕子擦眼泪,从缝隙看过去,担架上的李世苍,浑身血痕斑斑,看起来已经没有气息了。
被文氏摇晃了一阵,他的手垂下担架,五根手指软软吊着,看样子骨头都碎了,而指甲也都光秃秃地往下滴着血。
陆云容心底一沉,慢慢吐出一口恶气。
看来,太子没让她失望,让那恶人受尽折磨才死的。
肚里的孩子轻轻动了动,陆云容抚上去,心里想道:“孩子别怕,以后再没人敢欺负咱们了,母亲会护好你的。”
侍女青柳赶过来,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搀着她立在后面。
这一年,国公府上下如何对陆云容,她全都看在眼里。
从前,她只恨陆家不肯出头,自己又人微言轻,让自家小姐受尽了羞辱。
现在好了,先是老太太过世,然后是世子爷不知为何招惹了太子,落得这般惨死。
以后只要陆云容生下儿子,就能挺直腰板,再也不受气了。
陆云容自是不知青柳心里打着这般算盘。
她想要的,可不是这种生活。
她在青柳耳边低语了几句。
青柳悄悄退到树下,转身往后门的方向跑去。
陆云容扶着腰走到文氏身边跪下,哭道:“母亲,眼下可怎么办,世子爷好歹还是朝廷命官,丁忧期间竟被太子动用私刑折磨致死,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了。”
她嘴里撺掇着文氏,巴不得她赶紧起来闹一闹。
可文氏就只是嘴里喊得厉害,一看到身旁站着的全副武装的士兵,连步子都迈不开。
送李世苍过来的人,是太子名下的亲兵。
太子一再叮嘱,务必要让李世苍活着回国公府。
他毕竟是受封的世子,身上还有官位,若是死了,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总得要花费精力善后。
士兵给李世苍用了猛药,至少能保他捱过今夜再断气。
他用脚踢了踢李世苍,不客气地吼道:“世子爷,别装死了,是个爷们,就把东西交出来,躲过了这次还有下次,何必次次都要受苦呢。”
他就是故意这样说的,还一直看着陆云容的反应。
在李世苍手里没找到的东西,说不定在王府其他人身上能找到。
陆云容心中一惊,倒不是因为他们想要的东西,而是,李世苍的身体她最清楚不过了,喂他喝了那么久的毒药,真能抗住酷刑么。
她大哭一声,扑到他身上,喊道:“世子爷,您快醒醒啊,您到底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认个错,服个软就成了。”
“太子大度,必定不会为难您的。”
文氏也拿出帕子替李世苍擦着血迹,跟着说道:“儿啊,你别吓娘了,咱们李家就你这么一棵独苗,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想活了。”
陆云容紧紧趴在李世苍身上哭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松手时趁机往李世苍鼻下探去,已是一点气儿都没了。
她这才扭头怒目呵斥,“你们把世子爷折腾成这副模样,别想几句话就能了事。”
“太子殿下好心给李世子治病,可他偏偏不配合,还撞得自己一身伤,”士兵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人给你们送回来了,好生养着吧。”
说完,他就准备带着人离开。
还没走几步,门外传来了整齐的步履之声。
大门缓缓打开,京兆尹带着人马立在外头台阶下,亮着嗓子喊道:“本官接到办案,请国公府主事的出来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