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哭得不能自已,听到门外有人替自己主持公道,赶紧跟着陆云容一起走到门外。
“国公府世子夫人陆氏,见过大人。”
京兆尹几步走到陆氏身边,问道:“可是陆少夫人派人报的官?”
“是。”
京兆尹心中了然。
若非国公府报案,他才不会亲自出马呢。
京兆尹抬脚往里走,才上了一个阶梯,迎面出来十来个身着东宫服饰的士兵。
“大人,太子命我等奉命行事,还请您莫要随意插手。”
京兆尹一看,这不是东宫的人嘛。
来人只说国公府世子遇刺,让他过来抓贼人,可没说是东宫的人啊。
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他突然感到有点棘手,不满地瞪了陆云容一眼。
可他大张旗鼓过来,外面来来往往的人都瞧见了。
京兆尹不得不先进了国公府,才问道:“请问,这里头是什么情况?。”
领头士兵揣着手,颇为不耐烦道:“太子请李世子上门一叙,凑巧李世子发病,太子便让我等送了回来。”
“胡说,”陆云容一开口,便止不住泪流,又挺着大肚子,看起来颇为可怜无助,“大人,请您替我家世子做主,太子草菅人命,违反律法,理应与庶民同罪。”
“放肆,”京兆尹厉声喝道:“事情尚未查清,岂容你栽赃陷害殿下。”
陆云容被他一吼,不吱声了。
士兵继续说道:“人咱们好好送回来了,若是没什么事,就先走了。”
陆云容上前一步拦住,“什么叫好好的,兵爷且去看看,咱们世子哪里还有命在啊。”
“大人,您来都来了,不妨做个见证,咱们国公府的世子爷已经没了。”
一旁的文氏原本已经消停了,一听这话,立即凑上去。
她将手放在李世苍鼻下探了又探,顿时五脏俱焚,悲痛欲绝,晕了过去。
士兵心里有点疑惑,也抬脚过去查看。
真死了?
不应该啊。
见士兵面露彷徨,京兆尹也开始不安起来。
这种场面,就不适合他来。
一边是太子,万万得罪不起。
一边是国公府的人,虽然李世苍一走,国公府就名存实亡了,可到底还有两个妇人在。
她们若是去了御前喊冤,太子不知道有没有事,反正自己这顶乌纱帽肯定是保不住了。
哎哎哎,总之,自己就不!该!来!
他和东宫来的士兵屈身探了探李世苍的鼻息,人果然已经死了。
陆云容取锦帕擦了擦脸,朝领头士兵拜下身去。
“兵爷,劳您给太子转告一声,妾身并非无理取闹之人,今日的事国公府可以当做没发生,明日便会对外宣称,世子卧床多月,不治病亡。”
“只是,希望太子能看在老国公爷为大周冲锋陷阵的份上,给国公府留个体面。”
士兵哪里懂得这些,当即既要拒绝。
堂堂太子,还能被一个小小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拿捏了不成。
而另一边的京兆尹,却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拦住士兵,回道:“世子夫人莫急,我且随他们去一趟东宫,请夫人在府上等消息。”
“有劳大人了。”
陆云容特意将京兆尹叫来,就是猜到会有这种局面。
她和太子之间必须要有人传话,这人要听得懂她说话,而且还得是太子的人。
那几个士兵,一看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否则自己怎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李世苍杀了。
京兆尹一挥手,东宫和他的人都散了出去。
青柳扶住陆云容,关心道:“夫人,快坐下歇着。”
她将陆云容扶到一旁的太师椅坐下。
陆云容休息了一会儿,吩咐道:“立刻派人将夫人送到佛堂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出来。”
府里的人原本还在犹豫,陆云容将几个不服管教的人拖下去打了一顿,发话立即发卖出去,剩下的人顿时就老实了。
陆云容轻轻抚着肚子,从现在开始,国公府就是她的了。
花姜收到国公府送来的帖子,着实替陆云容高兴了一阵。
昨日,太子亲自上奏,以老国公爷的名义,为陆云容请封了二品诰命,她肚里的孩子,若是男孩儿,则封世子,若是女孩儿,则封郡主。
皇帝对李世苍的印象不错,再加上敬重老国公爷,面对国公府里的一对孤儿寡母,便软下心来。
顺便还称赞太子贤德宽厚。
初夏踌躇着问道:“世子的葬礼,王妃要去吊唁吗?”
她知道花姜和李世苍的事,心里担心花姜膈应。
“自然要去,太子都亲自为国公府请封了,李世苍名义上还救过王爷一命,我若不去,岂不是让人抓住了王爷的把柄?还当他是忘恩负义之人。”
听完这句,初夏便明白了。
“那奴婢便重新拟一份礼单送过去。”
她之前的那份,只是按照惯例理的,现在只怕得再多添上一倍。
不过,国公府虽穷,陆云容却有钱得很,也不指望着通过礼单赚上一笔。
当初李世苍替太子洗白的银钱,全都落到了陆云容手里,陆云容为了感谢花姜替她转移,许了花姜五成。
如今,花姜也算得上富婆了。
花姜忍不住笑出声来。
想不到最后的最后,还是太子承受了一切呀。
此刻,太子怒火中烧,在书房里一顿乱砸。
“老八啊老八,我真是看低了你,想不到,你竟有这种本事,算计到我头上了。”
胡杨静静立在他身后,等他发完了气,才开口,“宁王将手插到这件事上,想必已经猜到李世苍和您的关系了,顺藤摸瓜,未必不会......”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和或沙的事,否则,他一定会去父皇跟前告发我。”
太子面目狰狞,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一千多万两银子落到了八皇子手里,他就恨不得杀了他。
“我如今越来越看不清老八了,我原以为他就是想要在父皇面前邀功,得些赏识,没想到,他看上的居然是我屁股下的位置。”
“我必须要先下手,不能再让他牵着我的鼻子走了。”
太子在屋里一顿暴走,越想越气。
胡杨脱口而出劝阻道:“宁王毕竟是殿下嫡亲的兄弟,万万不可冲动啊。”
太子的确对八皇子生出了杀心,可真要下手,他又狠不下这个心来。
可眼下,他要是再忍,就活得太窝囊了。
胡杨还要再劝,太子挥手制止,“你先下去吧,此事本宫自有主张。”
见太子态度坚决,胡杨没再多说,拱手退下了。
走出门,他顿了顿脚,一时也没摸清太子的想法。
太子独自坐在屋里,静静待了一个时辰,才另招来一个亲卫入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