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德里克持剑在手,扫过那几名被留下的信徒,凡是被扫中的人全都屏气噤声,只在脸上仍留有一丝不满。
“世界终于安静了。”肯德里克将长剑归鞘,站在了首领的身旁。
“就按照圣女大人说的去做吧。莫斯,你把人押下去。”首领转过了身,“你们也散了吧。”
……
孟德利亦步亦趋地跟在莫斯的身后。他现在已经冷静了不少,仔细想来那条怪蛇的计划简直是漏洞百出,它根本就没考虑过自己该如何离开。
他还没走多远便撞上了早已等候自己多时的肯德里克,只简单地过了几招就被对方踩在了脚下。如果没有遇到雅琪,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会在那些荒芜的信徒手中遭到怎样的酷刑。
但就算这样,他的处境也没有好太多。他被推进了一处幽深的地穴,这里没有灯光,唯一的灯源就是莫斯手中那盏红灯笼,微弱的红光从上方照射下来,映得孟德利的脸一片暗红,就像是摔破了头一般。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想要说话,但也许是莫斯嫌他吵闹,又在他口中塞了块破布,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
“您怎么跟过来了?”他听到莫斯带着敬意地问道。
“我想看看嘛~”雅琪将头探进了深坑,手中拿着一盏与她体形相称的小灯笼。
“你们这样会饿死他的!”她嘟着嘴巴,指着坑中的孟德利,“我不希望有人死在我的面前!”
“他会死在这个深坑里,您不会看到的。”莫斯蹲在了雅琪的身旁,“您该回去休息了,夜已经深了。”
孟德利能看出她似乎很想救自己,但对方虽然对她很恭敬,但每当她提出要让他活下来的时候,这位男子都只是在摇头。
雅琪与莫斯发生了争吵,但说是争吵,其实只是单方面的指责。莫斯蹲在她的身边低着头承受着雅琪的愤怒,不过少女稚嫩而又绵软的声音和那匮乏的词汇让指责变得毫无力量,对莫斯来说这样的指责与其说是一种惩罚,不如说是一种奖励?
雅琪终于还是骂累了,她打了个哈欠,抹掉了眼角的泪水:“你们这样会遭报应的。”
“已经很晚了,我带您回去休息吧。”莫斯想要伸手牵住雅琪的小手。
雅琪的手向后一缩,摇头道:“我就待在这里,你们一天不给他饭吃,我就一天不吃饭!”
“何必这样?”莫斯站了起来,他的脸皱在一起,让那张已经年过中年的脸上平添了数道深深的沟壑。他的眼神中带着愤怒、不解与困惑,干巴巴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向两侧咧开,这副尊容让他在红灯笼的映衬下显得有些狰狞,不过与刚刚略显斯文的他相比,此时的他才更像是一名灾厄的信徒。
雅琪似乎也被莫斯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到了,不禁后退了一步。但她本就站在深坑的边缘,这一后退,右脚直接踩空,整个人朝深坑中仰倒。
就在孟德利以为机会来了的时候,莫斯伸手拉住了雅琪的手腕,将她拉回了平地上。他看着惊魂未定的雅琪,身上的火气瞬间减了几分,没过多久就完全消散于无形。
“离深坑远一点,还有不能不吃饭。”莫斯嘱咐了两句便独自离开了这里。
“吱!”莫斯刚刚离去,孟德利就看到一只体形硕大的黑灰色老鼠从深坑边缘掉了下来。它平稳地落在地上,张着那张腥臭的嘴巴直奔孟德利而来。
那只硕鼠的双眼冒着饥饿的红光,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孟德利想要反抗,但他双手双脚都被束缚,只得一个翻滚躲过了这第一次攻击。但那只硕鼠也颇为聪明,一扑不中,那条没有毛发的粉红色尾巴直接甩在了他的身上,那条尾巴看似柔软,但被硕鼠的尾巴猛力一抽,就像是被真的皮鞭用力抽打了一下,身上火辣辣地作痛。
这处深坑的空间并不大,孟德利腾挪了几下,就被这只硕鼠逼至角落。看来自己的运气真的很差,孟德利咬着嘴唇,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默默无闻地死在一个没人知道的角落更难受的事情了。
他想要大喊一声做出最后一搏,但口中的破布让他的喊声沉闷,失了气势,对硕鼠根本起不到任何威慑作用。
“吱!”硕鼠叫了一声,扑到了他的身上,用锋利的门牙咬断了孟德利身上的绳索,然后扭身靠在了不远处的岩壁前,前肢不断扒拉着岩壁。
这一切显然超出了孟德利的预料,他拍掉身上的土,愣愣地看着那只已经在岩壁上刮出了一个浅坑的硕鼠。
“莫斯叔叔人还是挺好的。”雅琪趴在深坑边缘,右手托着腮看着下方。她想过把莫斯的打算告诉他,但又转念一想觉得用这场打戏作为在阴暗地下的调料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就一直都没有吭声,直到这出戏到了尾声才开口道。
孟德利将口中的破布除去,啐了两口唾沫。苦笑道:“雅琪姑娘,你的玩儿心挺大的。”
“怎么啦!又伤不到性命,你就说你身上哪处伤是我故意造成的?”雅琪瘪了瘪嘴巴,“而且别跟我套近乎,我是荒芜的圣女,按理来说,我就应该把你这种人杀了祭天,不,祭荒芜?”
“能放我离开吗?我保证不会将这里的事情说出去。”孟德利哀求道,“我还要去参加海选,我不能失败。”
“你用了那个人的材料?”雅琪看他的眼神有些怪,“你还需要用更好的材料?”
她这话刚一出口,孟德利的脸上就露出了几分失落,他的头微微低下,没有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
“不说就算了,我又不是艾丽莎姐姐,最讨厌多管闲事了。”雅琪站了起来,拍掉了身上的浮土,又正了正头上那朵脏灰色的布花,“护林人正在寻找这处巢穴,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里,到时候我希望你能劝一劝他们。”
“劝什么?劝他们留你一命?只要你放我离开,我自然会为你求情。”
“你跑得掉?”雅琪的话让孟德利愣了一下。
“我猜经过那一场恶战,肯一定会向拉蒙特祭司求救。为了我,更是为了拉蒙特祭司,你要做的就是劝他离开这里。”她没有理会孟德利此刻正在想些什么,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