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素心放下戒心,楚承南只能在半夜溜去苏禾的院子里看看她,这让楚承南很不爽。他想过一劳永逸直接把素心了结了。但这样就断了线索,白白便宜了幕后黑手。
这日素心请了病假,没来楚承南的屋里伺候,楚承南心里倒是乐呵,召来了他的苏禾小丫鬟进房伺候。
他希望素心可以多病几日,一病不起更好。
苏禾给楚承南布着菜,自从素心来了之后她都没机会干这些活儿计,还挺怀念的。
少女喝着汤羹,野味的鲜香让她餍足地轻啧了啧嘴,不是很端庄,这要是放在高门大户里是定然是会被母亲苛责的。
但楚承南却觉得这模样很鲜活。毫不矫揉造作。
“我问了府医,素心病得下不来床,脸色也很难看,但是她的脉搏却诊不出什么,府医也是束手无策的。”苏禾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楚承南一眼。
男人夹菜的手悬停在了半空……
素心的情况同他很相似。不过素心不曾练武,没有内力真气,所以又同他有些区别。
苏禾拿出那张画像,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个老妪是那日我在街市上看到的。”
楚承南只一眼,便能确定这是个苗人。
苗族是北狄一个很小很小的部族。
这个部族虽然人口少,但是因为他们擅长巫蛊之术,就算是朝廷也不敢拿这个部族怎么样。在常人看来,巫蛊之术太邪门了。
“你怀疑本王被人下了蛊?”说及正事,楚承南的反应异常敏捷。
苏禾点了点头,如果是寻常的病症,不可能皇城之中那么多高明的大夫都诊不出端倪。
“不止你,素心的身上可能也有蛊。”
这么一说似乎合理了很多。素心本是个忠心的,这次回来确实变了,如果她被人威胁,甚至被人控制,那就有很多可能性了。
楚承南当即吩咐冷言给北狄传了信,务必要找到最好的苗医和蛊师。
“王爷,我们还要找出大诏所有的苗人。下蛊之人离蛊虫越近,操控起来便越得心应手。”苏禾的手指摩挲过老妪的画像,“控蛊之人,可能就在大诏!”
大诏的苗人一共也找没几个,这个老妪自然是有重大嫌疑的。
在自己的地盘上找人对冷隐门来说,太简单了。
不过两日功夫,冷言便呈上了几个苗人的画像,但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古怪,基本都在大诏成了亲,往来行踪都很稳定。
至于那个老妪,竟没了踪迹。
越是找不到人,嫌疑越大!
楚承南觉得老妪的容貌似曾相识,但仅凭苏禾一面之缘画下的画像实在是很难确认。
苗人、素心、蛊毒、楚慕北...
看来还是要在素心的身上找突破口。
素心很快便康复,重新回到了楚承南的房里,只是不过三四日的功夫,人却是清瘦了一大圈。衣服架在身上松垮了不少。
楚承南仍是不动声色地由她伺候着。
夜里寒凉,素心抱着一床被褥来给楚承南铺床。她穿得单薄,头发简单束着,显得有些随意。
她的身上除了杜若子的味道,似乎还多了另一种香味。
楚承南状似随意地与她攀谈:“怎不多休息两日?府里下人多得是,身子不舒服自是不必硬撑。”
女子有些意外地,或者说是有些受宠若惊。
王爷这是在关心她吗?她虽比王爷年长了两岁,但始终是没嫁人,只被王爷一人恩宠过,被他这么一关心,女子脸颊微微泛起了红光。
素心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才会卖身为奴。原以为老天爷眷顾,让她承了王爷的雨露,王爷高低会给她一个名分,给她一个容身之处。可没想到的是,楚承南只是从了皇后的旨意,按部就班地跟着图本子与她...与她练习了几次,没过多久便命人秘密将她送去了边城,不许她继续留在身边伺候。
边城苦寒,她一个人在那里无亲无故……
终于,遭了歹人……
素心心里是不甘的,王爷赶走了那么多教习娘子,亲自选中了她不是吗?
她不想再过吃树皮的日子了,她只想做个最末等的通房就可以了,她只想每月领上二三两银子给母亲治病,就可以了。
可王爷却吝啬地什么都不愿给。
直到皇帝找到了她,她才又看到了机会。
皇帝说,王爷至今只有她一个女人,他有办法,可以让楚承南离不开她。
素心只是个穷苦出身的婢子,皇帝想要哄骗她,简直是易如反掌。
她按照皇帝的指示服了一颗药丸,再度回到王府的时候,楚承南确实对另眼相待。他喜欢她身上杜若子的味道,她又近了他的身。虽然此时多了一个苏禾,但王爷对她的依赖似乎更胜从前。
直到有一次素心外出采买,被皇帝身边的公公拦住,她才知道皇帝给她设下的圈套有多可怕……
楚承南的身上有蛊虫,杜若子的气味可以暂时压制蛊虫的躁动。所以每每楚承南身体不适,都会觉得只有素心伺候得最贴心。
而她吃下的那颗药丸,竟也是蛊虫!
皇帝要她蛊惑楚承南,让楚承南离不开她。
那位公公还告诉她,她与楚承南身上的蛊虫相生相克。只有爬上楚承南的床,他们体内的蛊虫才会互相压制。
反之,一旦蛊虫饿急了,便只能啃咬宿主的内脏以求生存了。
这次发病,只是小试牛刀,目的就是让她彻底明白,楚国再高明的大夫都救不了中蛊之人,能让她活下去的,只有乖乖听话。
素心恨自己起了贪念,从此卷入了这场争斗,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皇帝有句话说得也没错,他想让华承安分守己吃好他的闲饭,
而她,想靠楚承南安生立命……
两者并不矛盾。
皇帝用了手段骗她,但也着实扶了她一把……
不然楚承南怎么可能会容得下她在眼前蹦跶?
既无退路,那便孤注一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