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张智靠近李克用耳边,压低了声音,却难掩语气中的凝重,“斥候回报,那支新势力仍在逼近,但我们的人很难靠近他们的营地,更别说探查虚实了。”
李克用闻言,脸色愈发阴沉,手中的酒杯被他捏得咯吱作响。“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之前让你们尽快查清他们的底细,现在倒好,敌人就要兵临城下了,我们却对他们一无所知!”
他猛地将酒杯掷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皆屏息凝神,不敢触怒这位喜怒无常的晋王。
“张先生,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李克用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张智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前我们安插在各地的眼线,最近都失去了联系,我怀疑……”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殿内众人心中都明白,他们的情报网络恐怕已经被这股新势力渗透了。
“报——!”
就在这时,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地跑进大殿,高声喊道:“启禀将军,少将军……少将军他……”
“存勖怎么了?你快说!”李克用一把抓住那名士兵的衣领,焦急地问道。
“少将军他……他带人从边境撤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士兵断断续续地说道。
李存勖很快便走进大殿,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身后几名士兵抬着几个大箱子,上面盖着黑布,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父亲,孩儿无能,未能探清敌情,请父亲责罚!”李存勖单膝跪地,低头说道。
“先别说这些,你带回来的东西是何物?”李克用指着那些箱子问道。
李存勖挥了挥手,示意士兵打开箱子。只见箱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些奇形怪状的金属碎片,通体漆黑,散发着幽幽寒光。
“这些都是孩儿在边境发现的,应该是那支新势力所使用的武器残骸,但孩儿从未见过这种金属,也不知其来历。”李存勖解释道。
李克用拿起一块碎片仔细端详,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将碎片递给身旁的张智,希望这位足智多谋的军师能看出些什么。
张智接过碎片,眉头紧锁,仔细观察着,却始终一言不发。
大殿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着能有人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但他们心中都明白,更大的危机,或许正在悄然降临……
“报——”,突然,殿外又传来一声急促的喊声,“承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李克用揉了揉眉心,挥手示意。
承泽步履匆匆地走进大殿,他身披战甲,神色凝重。“将军,末将认为,当务之急是加强晋阳的城防。”他抱拳说道,“这支新势力来势汹汹,我们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贸然出击,恐怕正中敌人下怀。”
承泽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将领站出来反驳道:“承将军此言差矣!我们晋军何时怕过敌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趁他们立足未稳,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错!我赞成王将军的说法!”另一名将领也附和道,“我们若是龟缩不出,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都给我住口!”李克用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众将领顿时噤声,不敢再多言。
李克用环视众人,沉声说道:“承泽说得有理,我们对这股新势力一无所知,贸然出击太过冒险。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尽快查清他们的底细。”
他转头看向张智,“军师,你有什么看法?”
张智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老夫认为,当务之急是解决情报问题。除此之外……”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李克用,欲言又止。
“军师但说无妨。”李克用说道。
“除此之外,我们还要面对另一个难题,那就是粮草。”张智的声音低沉,“连日征战,我们的粮草储备已经不多,如果不能尽快补充……”
张智的话,让李克用的脸色更加阴沉。他知道,张智说得没错。晋阳的粮草储备,最多还能支撑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内不能解决这支新势力,晋阳将会陷入更大的危机。
情报危机、粮草告急,这两座大山,压得李克用喘不过气来。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困在泥潭中,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报——”
殿外又传来一声通报,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将军,城外有一群流民请求进城避难。”
李克用和张智交换了一个眼神,或许,这群流民能够带来一些有用的信息……
李克用略一沉吟,便吩咐士兵将流民带到城中安置,并嘱咐张智去探听消息。张智领命,匆匆赶往流民聚集之处。他混迹在流民之中,和蔼可亲地询问着他们一路上的见闻,希望能从这些逃难的人口中得到一些关于新势力的有用信息。然而,流民们大多面黄肌瘦,眼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对于那支新势力,他们也知之甚少,只言片语中都透露出“凶残”“杀人如麻”的恐慌,这让张智原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蒙上了一层阴影。
回到大殿,张智将打探到的消息告知李克用,殿内气氛更加凝重。李克用眉头紧锁,来回踱步,他知道,晋阳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而他,身为晋王,必须带领士兵们守住这最后的防线。
“父亲,您不必太过忧心。”李存勖安慰道,“我们会誓死守卫晋阳!”说完,他行了个军礼,转身去校场巡视弩箭手的装备情况。作为晋军最锋利的箭矢,弩箭手的配备和训练是重中之重,尤其是在这种危急时刻,更需谨慎对待。然而,当李存勖仔细检查了弩箭和箭矢后,脸色却越发难看。许多弩箭因为长时间的使用,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磨损,甚至损坏,已经无法使用,而库房中储存的制作弩箭的材料也已所剩无几。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副将李存确见此情形,也是心急如焚。李存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弩箭,眼神坚定而冰冷,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他抬头望向晋阳城外,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层层迷雾,看到了远处的敌人,“传令下去,加强城防,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李存勖回到大殿,将弩箭的情况如实禀报给李克用。听完儿子的汇报,李克用手中的茶杯重重地落在桌案上,茶水四溅,在原本就凝重的气氛中更添了几分压抑。
“报——”一名斥候快步跑进大殿,单膝跪地,“启禀晋王,城外三十里发现敌军踪迹!”
“什么?”李克用猛地站起身,“可探查清楚是哪路兵马?”
斥候面露难色,“回禀晋王,对方人数众多,旗帜、盔甲皆与之前所见不同,末将……末将无法辨认。”
“无法辨认?”一直沉默不语的承泽上前一步,“如此说来,这新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神秘莫测!”
殿内顿时像炸开了锅,将领们纷纷议论起来,有人主张主动出击,打对方个措手不及,也有人认为应该坚守城池,以逸待劳。李克用听着众将领的争论,心中却越发烦躁,他何尝不知道,无论是主动出击还是坚守不出,都需要建立在知己知彼的基础上,而现在,他们对这支新势力几乎一无所知,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够了!”李克用一声怒吼,大殿瞬间安静下来,“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加强城防,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众将领领命退下,各自去准备。李克用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只是不知道,晋阳,乃至整个河东,能否在这场风暴中屹立不倒。
张智走到李克用身边,低声说道:“王爷,这新势力行事诡秘,我们对他们的底细一无所知,不如……”
李克用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张智,“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派出一支精锐小队,潜入敌营,探查虚实!”
李克用沉思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挑选精干人手,切记,安全第一!”
“属下明白!”
夜幕降临,晋阳城头灯火通明,城墙上,士兵们严阵以待,目光警惕地注视着远方。城内,一支由数十人组成的队伍正悄悄集结,他们身穿夜行衣,手持利刃,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坚定和决绝,他们即将踏上的是一条九死一生的道路,但为了晋阳,为了身后的家园,他们义无反顾。
李存勖走到队伍最前方,对着李克用单膝跪地,“父亲,孩儿愿领命前往!”
李克用拍了拍李存勖的肩膀,沉声说道:“一切小心!”
李存勖点了点头,转身挥手,队伍便如幽灵般消失在夜色中。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赶在新势力抵达晋阳之前,尽可能多地获取情报,为晋军赢得一线生机。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危险,远比他们想象的要近得多……
远处,一点火光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李存勖心头一紧,握紧了手中的刀柄,低声喝道:“……小心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