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最讨厌卫诗云的人之一，卫小妮一点都不想和这个人牵扯，可谁让人手上有她想要的工作名额。
为了能留在城里，暂时的低头并没有关系，只要拿到了工作，看她怎么收拾这个臭丫头。
卫小妮心里是这么想的，现在也不敢在卫诗云面前表露出来。
但听到卫诗云不冷不热的说话，还是忍不住呛出了声。
“是啊，我跟踪你。”
“怎么了？”
卫小妮看着卫诗云，心底的恶意控制不住增长。
都是卫家人，凭什么二叔一家就有好日子过，他们家就得费尽心思自己谋算。
哪怕二叔二婶人都没了，留下这个孤女也一样运气好，早早就得到了毛纺厂正式工的工作。
而她呢，作为靠山的父母被下放，两个哥哥也一个不如一个靠谱，她的前程只能靠自己争取。
卫小妮很不甘心，但现在又不得不低头，只能闭上眼睛，敛去眼底的情绪。
看她这样，卫诗云好笑的轻嗤一声，棒槌终于长脑子了，可喜可贺呀。
但字里行间，还是一样的淡漠。
“所以，这是跟了我一路？”
睁眼的卫小妮气节，但还是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不是明知故问？”
看门老头子那么凶，她是疯了才会想闯进去，要是出了岔子，毛纺厂也是不用想了。
想一想卫小妮在毛纺厂门口的表现，卫诗云就知道这人是在顾忌看门的老爷子，不得不为老爷子竖个大拇指。
见卫诗云不说话，卫小妮就有点着急，大喇喇说明了目的。
“你把工作转给我，我答应月月给你寄钱，行了吧？”
“就你这瘦弱的小身板，肯定扛不住厂里的工作量。”
“乡下才是你的好去处，亲堂妹的忠告，你别不放在心上。”
卫小妮满脸写着‘我都是为你好，你别不识抬举’的表情，卫诗云看的差点yue出来。
乡下这么好，你咋不自己去？
不过，想到知青办的做事风格，卫诗云就打算逗逗这个棒槌。
“你让我再想一想。”
“最迟三天，肯定给你确切的答复。”
看卫诗云有了松口的迹象，卫小妮暗自窃喜，就觉得这事肯定稳了，当即就转身离开，也不知道摇头晃脑的要去干啥。
对于没有去成的供销社，卫诗云只能无奈的耸耸肩，看来终究是没有缘分。
......
两天时间匆匆而逝，卫小妮还没等来卫诗云的答案，知青办的工作人员就上门了。
“这里是卫建设和卫小妮的下乡通知单，明天中午的火车，记得不要迟到。”
“对了，火车票会由车站的列车员负责发放，个人只需要带好下乡生活物品就行。”
说完要通知的内容，知青办的工作人员放下通知单就走了，要通知的人还有点多，可没工夫在这里耽搁。
卫小妮傻眼。
什么玩意儿她就要下乡了？她明明没有去报名，是谁搞得这一出？
卫小妮尖叫，恨不得当场就把人揪出来暴揍一顿。
明明她就要有工作了，为啥要去下乡？
再有一天，再有一天卫诗云就答应换工作了，为什么下乡通知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送来？
卫小妮在无能狂怒的时候，卫诗云正在外面瞎晃悠，两个人的处境简直是时代的分割线，一方暗沉一方耀眼。
等卫大柱和卫建设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死气沉沉的卫小妮。
“这是等着我和二哥给你带吃的？”
卫建设白了一眼卫小妮，这是哪门子的妹妹，是他们哥俩的祖宗吧。
作为也没有蹭到饭的人，怼了卫小妮一句，卫建设同样瘫在了地上。
反观卫大柱，撒开拐杖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阴沉。
他的左半边身子算是废了，白天去卫生所看了，医生说康复的机率很小，除了好吃好喝养着也没别的法子。
一想到后半辈子都是废人了，卫大柱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转头看见小妮的死样，强忍的怒火就绷不住了。
“不想在家里待就滚！”
“白吃白喝养了你这么多年，咋的，还想我一个废人照顾你？”
骂人的时候，卫大柱伸出去的手都在颤抖。
“卫小妮，看清楚了，爸妈已经被下放了。”
“你要还想留在城里，就把那要死不活的样给我收一收。”
“看着就碍眼！”
可能是骂了两句心里舒坦了，卫大柱涨红的脸色也慢慢好转，唯有颤抖的左半边身子，暴露了他不堪一击的脆弱。
瘫在一旁的卫建设有点被吓到。
很少见卫大柱发脾气，冷不丁来一下还有点招架不住，只能甩一个白眼送给瘫软在地上的卫小妮缓解惊吓。
就是这一眼，看到了卫小妮手里拿着的单子。
等他拿过单子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下乡通知单几个字，更要紧的是通知人是卫建设和卫小妮。
他这一天都不在家，谁去给他报的名？
况且，家里的东西都丢了，户籍证明都没有，是怎么报名成功的？
这一瞬间，卫建设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了。
过了好半天，卫建设才冲着卫小妮无能狂怒。
“卫小妮，是不是你他妈去报的名？”
“咋的，这是也相中二哥的工作，就想把我一杆子支走？”
卫小妮经过一整天的嘶吼发泄，已经没了大吵大闹的力气，再加上一整天没有吃东西，说话的声音都是嘶哑的。
“你但凡长点脑子，都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名单上写的是卫建设和卫小妮，不是只有卫建设，所以你是不是瞎？”
卫建设一噎，是这样没错，下乡通知单上只有卫建设和卫小妮的名字。
可是，他们家里可是有三个人没工作，凭啥他和卫小妮要下乡，卫诗云就不用？
因为暴躁，因为不安，因为恐慌，卫建设质问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卫诗云为啥不用下乡？”
“她不是也没有工作，怎么就可以留在城里？”
一旁垂头丧气的卫小妮，硬是被卫建设的无脑发问气笑了。
“就凭人家有毛纺厂给留的工作名额。”
“就凭人爹妈是毛纺厂的恩人。”
“就凭咱们有一对被下放劳改的父母，懂了吗？”
嘶哑的声音里带出了几分血腥气，卫小妮只能咽了咽唾沫，努力压下喉咙里的不适。
听到卫小妮给出的答案，卫建设怔住了，是啊，卫诗云身上还有毛纺厂的工作名额。
那卫小妮这几天的鬼鬼祟祟，不就有了充分的理由？
“你盯上的一直都是卫诗云的工作名额？”
卫小妮没有回话，只有斜起的眼角证实了卫建设的说词。
事已至此，卫建设只能把主意打到卫大柱身上，谁让这是家里仅有的工作人。
“哥，你真忍心让我下乡？咱们家可就我一个全活人了”
“我要是走了，你再后悔可没有挽回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