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凌家老儿子掉下山,向阳红大队的人都有点难以相信。
要知道,凌家老儿子可是十来岁就去当兵了,先不说在战场上有没有受伤,能爬到现在的职位那都是福大命大。
这样一个福气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掉下山?
但终究是顾忌着人命关天,在赵一超的大手一挥下,大队里送粮回来的男人都跟着上了山。
正好送粮的推车里都有捆绑粮食袋用的麻绳,就有心细的人拿了几捆麻绳,想着这人要是掉下了山崖,说不得就要用到绳子之类的工具。
要不怎么说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送粮回来的一帮人刚走到山脚,就遇上了匆匆往回跑的凌保家,整个人脸色涨红气喘吁吁。
看见人跑下山,赵一超就扯着嗓子问。
“这是咋了?怎么又跑下来了?”
慌不择路的凌保家,看到是大队长等人的时候,奔跑的脚步停了停。
“大队长,我弟掉下山崖了。”
“弟妹说要捆着绳子下去崖底看看情况,我这是回去大队拿绳子的,我记得咱们送粮的时候是带了麻绳。”
听了凌保家的说辞,赵一超就挥挥手让人下山去拿绳子,已经把绳子背上来的汉子赶忙出声阻止。
“我来的时候带了麻绳,想着万一能用的上。”
说话的时间,背着绳子的汉子从人群后边挤了出来,肩膀上扛的就是绑粮食袋的麻绳。
看到及时雨,凌保家连感谢的时间都没有,接过麻绳转身又朝山上跑去,远远的传来几句。
“兄弟,谢谢你!”
“等我弟救上来,送一只老母鸡感谢你!”
老母鸡可是这个年月的重礼了,先不说下蛋的老母鸡有没有人舍得吃,就是能吃估计也舍不得吃。
留着下蛋不好嘛,干啥非要吃了它?
听到凌保家的感谢,汉子憨憨一笑,跟着众人的脚步往山上走。
等大部队到的时候山崖上都是凌家人,凌大山和李秀娥,凌保家和赵荷花夫,至于凌卫国的新婚妻子人不在。
想起凌保家之前说的话,众人就知道这是把人送下山崖了。
看见凌家人神色凝重的模样,赵一超率先走过去搭话。
凌卫国这小子是他鼓动去当的兵,如今人出了意外,他比任何人都焦心。
“大山,咋样,下面有回应没?”
“要不让大队里的年轻小伙子下去看看,你家儿媳妇毕竟是个女同志。”
不是赵一超看不起女同志,而是山崖下的形势咋样还没人知道,让一个女同志下去还是有点冒险。
知道大队长是好心,一直盯着崖底动静的凌大山,这才叹息一声扭过头来。
“大队长,先让诗云丫头下去看看。”
“我刚来的时候,那丫头正和老二媳妇商量脱了衣服挽成长绳,要去崖底看卫国的情况。”
“这样的情谊也是难得,我就同意了。”
不是凌大山冷情,想着让儿媳妇下崖底看老儿子的情况,而是那个时间段的卫诗云已经恢复了冷静,说话也是头头是道。
就凭她说的那些话,凌大山都不能阻止人下崖。
看凌大山有自己的打算,赵一超也没有强求,招呼大队里的人在一旁等着,要能搭把手的时候也离不了这些人。
......
先不说崖上的情况,被送下山崖的卫诗云有点......怎么说呢,就是有点一言难尽。
她都以为凌卫国被摔得缺胳膊少腿了,没成想人家抱着一头大野猪,还一脸乐呵的看着自己。
“没伤到哪里吧?腿能不能动?胳膊举起来我看看?”
“还有这脸上的擦伤怎么回事?真是白瞎了这张俊脸,前面的伤势还没好全,这又整了一下,这是诚心要毁容?”
走到跟前,看着还能笑的凌卫国,卫诗云说了几句话就红了眼眶。
如今,她是生活在这个年代活生生的人,也是书中的意难平凌卫国的媳妇,要说不担心那都是假的。
之所以在崖上没有破功,就是有改过一次剧情走向的底气撑着,要不然根本不会像现在这么笃定。
当这个男人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一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委屈,霎时间充斥了卫诗云的眼眶,就想大哭一场发泄。
第一次看到卫诗云这副委屈样的凌卫国,也在一瞬间慌了神,伪装出来的镇定一秒就散功。
男人扶着野猪站起来,可能是腿骨受了伤,走路是一瘸一拐的难看,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很充沛,要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充沛。
卫诗云就知道,这男人过了这一劫,是彻底摆脱剧情的控制了。
从此以后,就不再是书里的某个角色,而是活生生的钢铁战士。
直到凌卫国瘸着腿走到跟前,卫诗云才扑过去搂住男人的脖子,呜呜咽咽的小声抽泣起来,就怕声音太大让崖上的家里人担惊受怕。
“凌卫国,你这条命可是我卫诗云的,你要再敢豁出命去试试。”
“这次以后就下不为例,听见了没?”
扑在怀里的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凌卫国说不出话来,只能摸着卫诗云的脑袋一下一下的捋毛。
为了转移卫诗云的视线,凌卫国指着被摔得皮开肉绽的大野猪,轻声细语的说起故事来。
“你来之前,我刚把这头大野猪杀了。”
“本来想靠在树上歇歇,哪知道那棵树长得挺威风,突然就连根拔起掉落到山崖下。”
“我这都是受了无妄之灾,以后肯定会事事小心的,别伤心了成不?”
见卫诗云还没有停止哭泣的意思,凌卫国又转头说起了大野猪的悲催经历。
“掉下山崖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想的,顺手就扯住了猪后腿。”
“这不,为了救我这条小命,还把大野猪做了缓冲垫,也是这只猪死得其所了。”
听见凌卫国前面的絮絮叨叨,卫诗云就知道这男人是在转移话题,但心里紧绷的那根绳子松了,想要立马止住哭泣还有点难。
等听到大野猪的悲催遭遇,先是被人宰,然后又成了肉垫子,顿时哭笑不得起来。
“当一回野猪不容易,你这么嘲笑人家就有点过分了。”
“不过,这野猪皮糙肉厚的,能不能吊上去分了吃肉?”
“我听二哥说,他来的时候大队长领着送粮的队伍就跟在后面,指不定现在和爸妈他们汇合了,正好用这头大野猪当做酬谢。”
知道大队里的人愿意施以援手,凌卫国还是蛮感慨,总归还是一个大队的人,后面的日子还长着,慢慢处吧。
这么一想,凌卫国就同意了卫诗云的话。
“反正打回去的野猪也要交公,这头野猪就给大队处理。”
卫诗云和凌卫国在崖底相拥着嘀嘀咕咕,原本因为卫诗云的哭泣带出来的悲伤氛围,也在这一瞬间消散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