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东宫三日,所有的期盼全部落空,一切对沈瑶来说犹如天塌地陷!
她看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
而那东宫之中的所有人,于她而言是软硬不吃。
所以沈瑶只能找崔嬷嬷哭诉,请崔嬷嬷帮她联络沈逸,说她害怕,想见沈逸想想办法。
崔嬷嬷却一脸无奈地说她自己也只是个下人,现在被东宫侍卫看着,不好传话,让她忍耐。
这一忍,就忍到了今日。
今日入宫谢恩之后又要回门,她鼓足勇气穿戴的尊贵无双,想着哪怕能从沈祯身上讨到一点优越感。
可是——
毫无用处。
只太子对她的态度,就足以让她矮上大半截——
她是不稀罕太子。
太子也不会给她妻子的体面。
但沈祯却有情深义重的丈夫。
沈祯身后还有一堆的男女护卫。
而且自己身边竟连一个护卫自己,听话的仆人都没了。
她悲哀的发现,自己就算成了太子妃,与沈祯相比也是云泥之别。
沈瑶盯着崔嬷嬷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把我当太子妃吗?”
这一回,却是根本不需要崔嬷嬷回答。
她想自己犯了天大的蠢,竟以为嫁给太子就能高人一等,何其的蠢,现在要怎么办、怎么办?
崔嬷嬷低眉顺眼地劝:“您自然是太子妃,陛下亲封的,大臣们认可的,上了皇家玉碟的。”
“您别为眼前这几日的不愉快烦忧,忍耐一些,等大公子想办法。”
沈瑶怔了怔,双眸又浮起亮光,“是啊。”
还有大哥。
大哥会想办法的。
*
顾靖渊走近沈祯身边时,沈瑶已经带着仆人甩袖离去,沉重的头冠戴在发髻之上,金丝流苏晃出一串沙沙声来。
凌乱慌张,还有几分愤怒不甘。
“这个太子妃不好当啊。”顾靖渊淡淡一笑,扇子凑近,帮沈祯扇了扇风:“热不热?”
沈祯面无表情:“多谢,不必了。”
“有人在墙角看。”顾靖渊低笑着凑近,以折扇遮挡,在沈祯耳边说了一句。
他动作快,说话语速也快。
沈祯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说完了话,停在她身边。
两人袍摆碰在了一起。
沈祯眉心轻轻皱了皱,眼角余光一掠,果然看到宫道转角有个太监鬼鬼祟祟,只不知是哪个宫的。
她沉沉吸了口气,垂眸之时牵住了顾靖渊的袖角,“咱们去给母妃请安吧。”
“好。”
顾靖渊笑着,转身往前。
沈祯牵住他袖角走在他身边。
顾靖渊时不时与沈祯说说话,将新婚夫妻你侬我侬演的是淋漓尽致。
等走过那道宫墙后,顾靖渊说:“走了。”
沈祯“嗯”了一声,却是将顾靖渊的衣袖抓紧了些。
顾靖渊眸光微动,睇着她:“怎么?”
“不可以吗?”
沈祯问,浅笑嫣然,眸中却毫无起伏,一片平静。
先前被顾靖渊提醒有人偷看时,她还有些心烦又要演戏了,可走了这一小段之后,沈祯逐渐冷静下来。
这个宫里到处都是人。
不是每一次别人在暗处窥探,他们都能及时发现的。
而她和顾靖渊深情夫妻的形象,还需要维持一段时间。
顾靖渊眉梢轻轻一挑,沉吟了一下,他朝沈祯探出手,“我牵着你。”
沈祯并未迟疑多久,直接将素白纤秀的手递到了顾靖渊的掌中。
顾靖渊下意识地捏握住,看着两人牵握的手眸光幽幽。
他自然不会以为,沈祯忽然又爱上他了,所以这般亲近他——沈祯是担心一路有人窥视索性把戏做的更好而已。
不得不说沈祯如今真的谨慎,这宫里的确到处是眼睛。
但……她现在真的放得开。
在淮阳道时,他们私下牵手她都要脸红抿唇,很是怯怯。
如果有外人在场,她根本不可能牵他,大多数时候都会躲在他身后拽着他的衣裳。
回到京城后的沈祯恢复了记忆,对他退避三舍。
他莫说是牵沈祯的手了,便是靠近她一点点,她都连连后退。
这只小手,他已经很久没有握的这么真切,还是她心甘情愿递过来的。
哦,不对。
瞧着是心甘情愿,其实是为了演戏被迫。
不过怎么说也算是新进展吧。
顾靖渊苦中作乐地想着,勾唇一笑,牵起自己的妻子往冰泉宫方向走。
两人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为演深情夫妻那是你一言我一语还配合着微笑。
到现在,沈祯实在觉得乏味,已经没什么话说了,忽然想起先前顾靖渊曾说和太子算账,便问了起来。
顾靖渊道:“你感兴趣?”
“只是无聊,你不想说的话当我没问。”
“你都问了怎么能当做没有?”顾靖渊笑眯眯地说道:“咱们是夫妻,本该没有秘密的。”
“先前不与你多说,是怕你听着烦,现在你想知道我自然要告诉你。”
“是这样的——我这次出京,太子派了不少人追杀我。”
沈祯微耸眉心:“你的伤是太子的人所为?”
“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太相信。”
“我只是觉得——太子的人应当没有这个本事才是。”
这是沈祯的真心话。
顾靖渊这个人,别看吊儿郎当的,但本事不俗,京城里这些皇子,约莫就东阳王可以和顾靖渊稍稍玩一玩。
太子可没那个实力,能让顾靖渊差一点就开膛破肚。
不过……太子追杀他是因为婚事出变故被迫戴绿帽吧。
前世婚事不曾有变故,太子应该也不会追杀他?
顾靖渊笑道:“你还挺看得起我……太子皇兄的那些人也是有些能耐的,不过我出京的时候早有准备,自然不可能着他们的道。”
“我这伤是被自己人搞的。”
沈祯的眉心又是一蹙,“失手?叛徒?”
顾靖渊笑笑,朝沈祯露出个“你猜”的表情。
沈祯更倾向于是后者。
因为她亲眼见过那个伤口,失手绝对不至于开膛破肚。
他是因为叛徒所以受了重伤……
前世他没有按他自己所说,在婚礼之前赶回来,那时候也遇到叛徒,身受重伤了吗?
沈祯的指尖微微蜷起。
指甲碰到了顾靖渊的掌心,他回头时,发现沈祯神色有些微妙的复杂,似迷茫,似疑问,但都很淡很淡。
只眨眼的功夫,沈祯恢复如常,“走吧。”
冰泉宫就在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