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终于捕捉到了那一丝难得的希望。
“既然他们都是王德才的干儿子,往后应该也会一直如此,或者选中他干儿子的可能大一些。”
皇后觉得皇上这般安排合情合理。
王德才自幼便侍奉皇上,是他最为信赖之人。
若要挑选太监去诏狱送汤药,自然得是信得过的才行。
王德才手下的人无疑是最佳选择,相较于其他宫里的太监,他们更为机灵,办事手脚麻利,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皇后唤来嬷嬷,凑近她耳边,低声吩咐,“接下来的事你无需插手,就让德妃宫里的那个人去……”
夜深了,万籁俱寂。
宫中的灯火逐一熄灭,黑暗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笼罩了整个皇宫。
矮房中,三个小太监挤在一张大通铺上。
这是个三人间,相较于旁边那住十人的房间,条件要好上许多。
屋内相对干净整洁,空气也没那么憋闷。
只有王德才的干儿子,才有资格住进这种稍好一些的屋子,享受这小小的特权。
黑暗中,其中一人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在这静谧的夜里却格外清晰,“今儿个有人来找你们了吗?”
旁边的两人几乎同时转过头,在这漆黑的夜里,他们只能隐约瞧见彼此模糊的轮廓。
“小禄子,有人找过你了?”
小禄子轻轻“嗯”了一声,“可不是嘛,今儿下午我出去送东西,冷不丁被人拉到一旁,那人说要我办件事,还说只要事儿办成了,就给我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这么多!”另外两人忍不住惊叹,声音里满是羡慕。
不过即便面对如此诱人的钱财,他们也不敢轻易动心。
他们早就听王德才和皇上反复叮嘱过,必须忠心耿耿,绝不能有二心。
否则,哪天要是出了事,轮到谁送的汤药出问题,谁可就性命不保了!
五百两虽然多,也不如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值钱。
命都没了,要那些钱有毛用。
“找你的人是谁?你跟干爹说过这事没?”
小禄子摇了摇头,用被子蒙住半张脸,“不认识,看模样应该是很少从主子宫里出来的,我以前从未见过。小顺子,她一开口就是五百两,肯定像干爹说的那样,和诏狱里的人有关系!”
这时,睡在中间的小灵子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嘘,咱们只管按照皇上和干爹的吩咐办事,别多嘴,小心隔墙有耳,要是被人听了去,坏了大事,咱们可都没好果子吃。小禄子,你明天就去跟干爹说这事,估计也会有人来找我们的。”
小顺子难掩兴奋之情,小声嘀咕着,“快来找我吧,我好想立功!要是立了功,以后说不定就能当上大太监,日子可就舒坦了。”
“快睡吧,梦里什么都有!咱们才入宫几年,你就想当大太监,真是白日做梦。”
“嘿嘿,人总要有点梦想嘛。”
第二日,天色才微微泛亮,寂静的皇宫便渐渐热闹起来。
宫人们纷纷开始一天的忙碌。
脚步声,低语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昨天夜里的宁静。
小禄子也如往常一样,穿梭在宫中的各个角落,忙着完成自己分内的差事。
从清晨到中午,他一直在奔波,终于瞅准了一个机会,来到王德才身边。
他微微侧身,压低声音道,“干爹,我有事儿跟您说。”
王德才神色平静,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就好像小禄子只是在汇报日常工作一样,继续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其他事务,没有丝毫的异样。
半个时辰后,王德才结束了手头的活儿,回到自己的住处。
小禄子早已在那等候多时,一见王德才进来,便迫不及待开口,“干爹,昨天有人来找我了。”
随后,他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王德才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五百两银子,出手还真是阔绰,看来他们果然是要动手了!小禄子,你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照常干你的活儿。要是那个人再找你,你就假装犹豫不决,等她给出更高的价码,你再佯装答应。另外,你还要提出,你想要一个出宫的机会,明白了吗?”
在王德才看来,只有表现得足够贪婪,才能让对方觉得可信。
他在这类事情上经验丰富,深知其中的门道。
但小禄子毕竟入宫没几年,虽说机灵,可在这种复杂的事情上还缺乏历练。
要是今天不把这些细节详细叮嘱清楚,万一出了岔子,可就坏了皇上精心布置的计划。
“干爹,我知道了。”
“对了,那个人长什么样?你大概描述一下。”
“那人长得很普通,干爹,让我形容的话,就是有鼻子有眼,看着像个人样。”小禄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他没上过学,识字不多,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准确地描述一个人的长相。
“你呀!”王德才无奈一笑,他早就知道小禄子没这本事,“我给你一样东西,你带着。要是那个人再找你,找个机会,把这东西洒在她身上,千万别让她察觉了。”
说着,王德才从箱子里翻出一个纸包,郑重其事地递给小禄子,再次叮嘱道,“切记,千万不能被发现了!”
“干爹,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人发现的!”
打发走小禄子后,王德才又在屋里坐了一会,等到休息时间结束,这才起身前往养心殿。
还没走到门口,他就扯着嗓子开始喊,“皇上,老奴休息好了,来伺候您了。”
张承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再多休息会吧,朕这儿暂时用不着你。”
“皇上,可别这么说,万一您用惯了别人,以后就不使唤老奴了可咋办?”王德才一边笑着,一边快步走进殿内,趁着旁人不注意,低声向他汇报情况,“皇上,奴才给了小禄子一包藻粉,这藻粉一撒到海盐水里,就会发出绿光。奴才已经吩咐小禄子找机会把这藻粉撒在那宫女身上,这样就能查出她是哪个宫里的人了。”
“行,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张承宴拿起桌上的信件。
这是今日负责隔墙听信的侍卫送来的。
他们一直在审讯诏狱中的那个男人,可惜到现在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那个男人甚至连指使他的人是谁都不清楚,不过好在见过对方的侧脸,听过声音,一个个找,总归有机会。
不过张承宴可不会让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他要故意做出已经有所发现的样子,只有这样,幕后黑手才会更加着急,想要尽快动手。
而后宫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也必然会按捺不住,跳出来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