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
“哪个国公爷？”
县令不敢直视太子的眼睛，结结巴巴道：“瑞……瑞国公！”
太子转向左一：“瑞国公是谁？京城里有这号？”
左一回道：“瑞国公不住在京城！爷忘了，爷四岁那年出京差点被人给拐了，是他拼死救下了爷。爷为报恩，向皇上讨了个国公爷的封号。因他名字中有个瑞字，故被称为瑞国公。这瑞国公在国公里头不算什么，但在外头，保不齐借着皇家的名义为虎作伥。”
太子想起来了。
四岁那年的中秋节，皇城里甚是热闹。他被父皇母后训斥，心中甚是憋屈，起了叛逆之心。他是跟着一个小太监偷溜出宫的，出了宫就被人给挤散了。
身在皇宫，不知民间险恶，差点儿被人牙子给拐了。关键时，那人冲了出来，把他从人牙子手中救下。为报恩，他请求父皇母后赐了他一个国公爷的身份，之后的事情便与他无关了。
听到左一的话，县令隐隐猜出几分太子的真实身份，他不敢问，也不敢继续猜下去，只试探性的问道：“二位可知那位国公爷的身份？”
左一随意道：“不就是瑞国公嘛，一个名号还真当自己是皇亲国戚了。”
县令讨好着：“下官不是那个意思，下官的意思是朝廷在封赏之前没查过那位瑞国公的来历？”
太子凝眸：“你知道？”
县令笑，依旧是一副赎罪的，讨好的模样。
“下官听过一些，是真是假，贵人不妨再去查查。”
“废话真多！”左一用剑指住他：“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这位瑞国公在封为国公爷之前是在街面儿上混的，跟那些贩卖孩童的人牙子也很熟悉。太子殿下没有被拐走不是因为太子殿下福泽深厚，而是因为瑞国公眼见，认出太子殿下不同凡响，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
事实的确如此。
太子若是丢了，掘地三尺也会将其找到。哪怕找到的是个死人，也会将整个北凉的人牙子剥层皮。瑞国公将计就计，把拐带变成了救人，摇身一变成了太子殿下的恩人。
太子年幼，不记得处置人牙子的事情。皇上与皇后见太子无恙，也忽略了那些小事。
左一后知后觉：“县令的意思是那瑞国公与人牙子是一伙的。”
县令嘿嘿一笑：“不是一伙，是合伙。下官对天发誓，这位瑞国公不是什么好人。他做的事情，下官没办法阻拦，但下官可以作为人证指证他。”
瑞国公不仅得了一个国公爷的封号，还得了一块儿封地，封地就在此县。这国公爷搁在京城里不算什么，充其量也就是个野路子。搁在这县里却是个实打实的国公。地方乡绅为讨好他，金银珠宝，美女铺子有什么送什么。
二十年，足以让国公爷的势力在此县盘根错节。县令虽是一县之令，却是后来的。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他还不是强龙。
这地的事情本来已经搁置下了，昨个儿晚上，国公爷的管家突然找上门来，说那块儿地易主了。还说许老头儿找死，不把地卖给国公爷卖给旁人，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地讨回来。
县令也没想到这地是被太子殿下给买的，若是知道，多给他几颗脑袋他都不敢让人去抢。
县令抿了抿嘴：“这地真是风水宝地啊？”
左一斥道：“胡说八道，殿下看中的不是那块儿地！殿下的贵客途经此地遭遇劫匪身受重伤，是许老先生慷慨仗义把他的庄子腾出来给贵客养病用。殿下之所以买下庄子和庄子周围的土地是担心此事连累无辜百姓。”
县令汗津津的，“下官该死，是下官糊涂，没有查明真相。”
左一将地契和房契放到县令跟前：“看清楚了，这庄子跟这地都是有主的。瑞国公想要地，让他上庄子来问我家主人要。”
县令连连点头，什么都没问。
沐浴过后，换了一身舒爽的衣裳，半躺在床上听安太医说他的事。虽未长时间相处，却也能看出这位安太医是个懂分寸之人，绝不会在不合时宜的地方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来。他让自己为他做主，说明他遭遇的事情与此地或者此县有关，需得在此处解决。
“安太医所求之事可是与此地有关？”
“娘娘英明！”安太医举起双手，伏拜于地：“臣所求之事，与此地的瑞国公有关。臣请娘娘，请太子殿下为臣做主。”
安太医的祖籍亦在此地。
安太医的祖父是在二十年前辞去的太医一职，原因是他生了病，无法控制自己的右手。施针之人，若是无法控制自己拿针的那只手等同于谋财害命。二十年前，安太医已经记事，陪同祖父祖父，父亲母亲一同回到安家老宅。
彼时老宅正欲被人抢占，抢占老宅的不是别人，而是被皇上亲封的瑞国公。那时的瑞国公尚未形成气候，祖父却有一大帮太医院的同僚。瑞国公看似退让，实则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祖父在时，他有所忌惮，不敢行动。祖父一走，他便找人设下全套，哄骗我父亲卖了祖父留下来的所有铺子和田产。”安太医叹了口气：“得知真相，父亲找到国公府，要瑞国公给他一个交代，却被瑞国公狠狠地羞辱一番。父亲不堪受辱，又无颜面对臣和母亲，用一根绳子绑在门前的石狮子上自缢而亡。”
“你说瑞国公设计陷害可有证据？”
“有！”安太医自怀中取出证据：“这是臣的状纸，这是相关的人证物证以及我父亲与行骗之人所签署的东西。瑞国公不只是行骗，还是借着殿下的东宫行骗。”
“这瑞国公还真是胆大妄为，自个儿敛财还说是为太子尽力，为东宫谋福。流萤，拿我的令牌，传我的命令，把那位瑞国公给请过来。”
“娘娘不可！”安太医赶紧拦住流萤：“一旦娘娘命人召唤瑞国公，一旦瑞国公知晓殿下与娘娘已介入此事，那些被瑞国公抢掠而去的女子，包括臣的未婚妻皆会丧命！臣是着急，但臣请娘娘从长计议！”
“掳人？这瑞国公还强抢民女？”流萤气得挥了一下胳膊，扯动伤口，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