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着迷踪阵的那张硬黄纸,放在最上面。
属于道长的两枚印章,他只带走一方本愿印。这印章调动愿力,作用不小,说不定有奇效。
收拾好一干物事之后,李修文将箱子搬到马车上。
吃了两口包子,抱着阿花上了马车,接过丽娘递过来的食盒。就让韩山开始驱赶马车。
也没和麻远他们告别,也不许他们来送。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李修文最后看了一眼长治观,这天光正好,灰色的围墙挡住了亭台楼阁,只露出殿堂的屋檐、鳞次栉比的琉璃瓦,浸在一片轻薄的金芒之中。
麻远他们虽然醒了,但有自己的吩咐不会来送。
丽娘就在旁边,哑娘打着哈欠不情不愿的也来了。
余总管此时恐怕还在睡懒觉吧。
李修文轻声道:“走吧。”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四个圆木轮子,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辘辘的响声。韩山牵动缰绳,驾驭着马,往城外去了。
余惟素撩开窗帘,望向外面。那外墙挡住了一切,看不到具体的情形。
直到看到丽娘回来,她确认李修文确实走了,心里空落落的。坐回妆台前,铜镜照出一张姣好的脸,以前伪装出来的刻薄,已随‘春来’,冰消雪融,剩下几分真意,却是因离愁而生的落寞。
——到头来,只是过客。
李修文坐着马车,出了丰海城,旅途无趣,就将稗官野史展开来看,权当是打发时间。
之前造异,造出了一张借身符,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这另一种造异,是从‘异事’中选取目标,就需要熟知异事中什么可以值得‘造’出来的东西。
如今他收录的异事,一共四件。
游魂赴会。
错认判官笔。
枕变野猪。
一件剪不乱理还乱的鬼事。
游魂赴会,记载的都是袁老道用的法器,借身符之外,还有照妖镜和镇魂铃。
照妖镜和镇魂铃,听着厉害,其实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法器。效用有限,远不如他的五途镇封符。需要耗费的灵性也不少,竟然分别需要70点和80点,有这些灵性,都够他用另一种方法造异一次了。
错认判官笔,唯一值得造异的,就是那支勾陈笔,现在就在他手里。
那件剪不乱理还乱的鬼事,没有涉及法器、符咒之类,也不值得造异。
倒是枕变野猪那件事有些意思,邪修用的那几件法器可能有点作用。
但是到底要不要将那两样东西造出来,还需要多加斟酌。
那两样东西,一件是枕头,能借他人欲念养小魔,凡是被枕头所惑者,都会在晚上变成野猪。
一个是陶罐,能将自己的魂魄养在里面,必要之时,可以放出来杀人。
第二件东西,是一件货真价实的邪物,哪怕不顾及这是门邪法,魂魄损伤带来的风险也不可忽视。
第一件也是如此。
如果想要将这些物品‘造异’出来,都需要七十点左右的灵性。
很显然得不偿失。
只是他十分好奇的是,枕头与梦相连也就罢了,为什么与魔相关?
枕中记中,有人借枕头做了一个升官发财的美梦,这就是黄粱一梦的典故。
庄生晓梦迷蝴蝶,庄周梦醒之后,发出了疑惑:你怎么确定此身是真,而梦中的那只蝴蝶是假呢?
难道梦与妄相关,又与魔念有着不小的联系——
而枕头,就是沟通凡间与梦界的通道。
李修文轻笑摇头。
也可能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现在稗官野史只剩下5点灵性,完全不够造异的。就算收录了异事,获得了灵性,也绝不会如此浪费,用在这个用途不明的枕头上。
李修文也看到了下一个能造异出来的物品:
那是‘一张李代桃僵符’。
之前造异的时候,无论‘驱邪’还是‘降妖’,造出来都是画出来的方法。
而这次,既然专门注明了是‘一张’,那就说明这符咒只能用一次,是消耗品。
有舍有得,既然只能用一次,相应的威力也会比其余的符咒要强上一些——至少在他还未进入第四境之前,他能画出来的符咒,应该是比不了这李代桃僵符。
李代桃僵,李树替桃树而死,这符咒的功能也顾名思义,是一张替死符。
对于现在他来说,显然李代桃僵符最为实用。
将稗官野史合上,闭目假寐,又过了些时候,到了晌午。
李修文叫韩山一同吃了些东西,休息一会之后,继续赶路。
一直到了申时,山隐观终于到了。
韩山想要当天来当天回,李修文却觉得太晚了,到时候城门紧闭,可回不了长治观,就让他把车马放在山下,随他上山。
一阶一阶,走了没多久,山门隐隐在望。
看着那座熟悉的建筑,李修文不由有些感慨。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转,
丰海城一行,虽然境界没有明显的提升,但是开启了稗官野史,获得了五途镇封符,以及箓书等物。
至少他找到了一条能够变强的道路。
那就是——收录异事,获得灵性,进行造异。
至于功法,在真气还未碰到瓶颈之前,也不需要特别关心。
只需要锻炼,画符、练拳、站桩,剩下的就是该吃吃,该喝喝,慢慢把自己的境界提升到第三层。
李修文提着剑,呼喊着“余兴”“徐况”。
大门突然开了,冒出了一个身穿灰色道服的青年,那是瘦瘦的余兴,他揉了揉眼睛,惊喜的说道:“师父,你竟然回来了。”
李修文见他已经大变样了,已经不穿以前的杂役衣服,而是换上了一身寻常山野道士穿的道袍。那道袍的形制细究起来毛病肯定不少,但勉强算那么回事。
一听到‘师父’之后,粗壮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步伐沉重的徐况累得不行:“师~父~,你可算回来了。俺俺…”
只不过几天时间,他的体型没有明显的变化,依旧是那个肥硕的样子。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进步的话,他至少跑下到了山门外才停下。
一见这两人,背着箱子的韩山,露出讨好的笑。
余兴诧异道:“这是谁,难道是新入门的师弟吗?”
李修文瞥了他一眼:“快把木箱接过来吧。”
余兴识趣的没有再问,上前接过木箱。
就听到李修文问道:“小白呢?她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