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圆地方?郭大人,这都什么老掉牙的天文学了?”
都察院一个御史出列道:“林大人,纵然不是天圆地方,但你所说,也太耸人听闻了,我们竟然居住在一个球上?呵,不过是荒谬之言罢了,若是一个球,那我们是住在球外部还是内部?”
林尘看向对方:“自然是住在这个球的表面了,我们脚底下是大地,难道你还能和地龙一样住在土里?”
“好,既然林大人你说是住在表面,那我要问了,那我们所在的这个球,为何不会裂开呢?又为何不会与其余球体相撞呢?”
林尘淡定道:“这位大人,我们所在的这个球,里面是地核,它是在不断运动的,实际上,地表也会因为地核的运动传达上来,从而造成地面裂开,如果这位大人不记得,我提醒一下,就在去年,东山省地龙翻身,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所谓的地龙翻身,就是地壳运动,若是运动太剧烈,表面就会裂开。
至于第二个问题嘛,如果和其余星球相撞,你觉得我们还会活下来?再有,天体的运行都是有规律的,彼此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放屁!”
郭源忍不住呵斥道。
林尘呵呵一笑:“郭大人,若我这是放屁,你说的天圆地方,岂不是在朝堂上拉屎?”
朱能也是道:“不错,既然郭大人你说天圆地方,那你有什么证据?”
“哼,古人都是如此说,倒是林尘,你说我们所在的是一个球,你又有什么证据?”
“巧了,我有!”
郭源一愣。
朝堂上其余臣子也是一惊,这还真有证据?
林尘淡定道:“如果按郭大人所说,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天圆地方,那如果地面足够平整,我们在一个地方看,是能够一直看到远处的事物,对不对?”
郭源皱着眉头,而林尘笑道:“郭大人,你先回答我。”
郭源想了想:“不错。”
“好,那么我的问题来了,请问郭大人,你可有见过在港口的船只从大海上靠近港口?”
“见过。”
“那请问郭大人,你见到一艘船,是先见到船只的桅杆?还是一下见到整个船的全身?”
“自然是桅杆了。”
“郭大人,这就是证据,你自己都承认了。”
郭源冷哼一声:“荒谬,老夫没承认,你少在这打哑谜!”
林尘看向其余群臣:“其实很简单,如果按郭大人所说,地面是平的,在见到船只时,就应该是一次性见到整个船的全身,可郭大人说,他是先见到船的桅杆,随着船只靠近,才逐渐见到船只的全身,这是为什么呢?很简单,因为地球是圆的。”
林尘从前面那个模型上拿下一个球体:“大家看,因为地球是圆的,我们看一个点,这个点上的事物出现时,就相当于从下面往上,从右往左,这都一样的,我们先看到头,再看到全身,先看到局部,再看到整体,因为我们的视线受阻了,就相当于站在高坡上平看,唯有对方从下面爬上来,我们才能看清楚。”
一些臣子若有所思,而钦天监的袁天云,更是愣住了。
其余人他不知道,可对他自己而言,他研究了这么久的天象,一瞬间就领悟了林尘所说这句话的意思。
肃亲王等人,脸上平和,没有丝毫变化,他们对这个争论,并不关心。
郭源也是知道理亏,按林尘这说法,他好像真能自圆其说?
不过不要紧,这不是今天早朝的主题。
于是,郭源当即道:“林大人,就算你说我们所住,是一个极大的球,那和今天早朝有什么关系,就算你论赢了,然后呢?咱们此前讨论的是新历!是大奉天鼎四年的历法!”
任天鼎也是微微吐了口气,总算是回到主题了,虽然林尘提出的这个论点很惊悚,但任天鼎现在也没心情在乎这个。
他更在乎的,是历法。
林尘哈哈一笑:“郭大人别急嘛,我要说历法,就得首先解释星象和球体,解释了这个,才能说到历法。”
他来到前面,环顾四周:“诸位同僚,如我刚才所说,其实我们所在是一个球体,而在整个宇宙中,我们所能看到的那些天象,其实也是一个个球体,只不过有大有小。
比如我们所在的这个星系,中间的,叫做太阳,而我们在第三轨道,旁边的这个卫星,就叫做月亮。”
林尘指着模型介绍。
其余人看着林尘的这个模型。
“那这个和历法有什么关系呢?因为历法,其实本质上就是计算地球自转、地球围绕太阳公转、还有月亮围绕地球运转的时间,地球围绕太阳一周,便是一个回归年,月亮围绕地球一周,就是一个塑望月,如此历法又能分为太阴历、太阳历和阴阳历。”
其余群臣在努力的跟上,而袁天云则是睁大眼睛,看向侃侃而谈的林尘。
不是,这个败家子怎么还懂历法啊?
而且听起来,好像比我还专业?
林尘在继续说:“我挑重要的讲,一个回归年也就是阳历,是365天2个多时辰,也就是说,每四年增加一天,四年便是闰年。大奉采用的历法是农历,主要根据月亮来对应,一个月亮圆缺算一个月,十二个圆缺算一年,但一次塑望月,只有29天6个时辰,这样一年算下来,比回归年短了11天。所以每隔三年就要加一个月,这就是农历的闰月。
而历法修订,实际上就是要不断调整每一年农历的日子。”
袁天云接连点头。
而林尘说完,特意看向郭源:“郭大人,你听得懂吗?”
郭源直接道:“当然听得懂,我又不傻。”
“好,我们将地球围绕太阳的运动叫做黄道,而月亮的轨迹,是在黄道和赤道之间的白道,与黄道的夹角在五度左右摆动,当然还有岁差之类的影响,但那些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其实历法的修订,在短期内,都是有规律可循,并不需要经过太多的计算,只需要按照规律,就能得出新一年的历法日期。
知道了这些之后,我再根据天鼎三年往上推三年的历法时间,就是一个完整四年,随后,我经过简单的计算,新历的日期,包括气节日,都已经算出来了。朱能,去外面马车拿下我编修的历法。”
听到林尘这么说,正在认真听的朱能连忙应了一声,去外面拿东西。
而郭源一愣,当即道:“一派胡言!你根本就不懂天象,这里最懂的是袁监正。袁监正,你觉得他说得对吗?”
袁天云很想说对,但奈何他现在和郭源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只能道:“不敢苟同,正所谓天威难测,天象杂乱,钦天监观测那么久,也没有找到所谓的规律,林大人怎么可能短时间之内,看下前四年的历法,就能找到所谓的规律?”
林尘笑道:“袁监正,那我用另外的事情来举例吧,想必诸位,都见过天狗食日吧?”
“自然。”
“所谓的天狗食日,就是日食,当月亮、地球、太阳在同一直线上,且此时月球位于两个平面的交点附近,才会发生日食。”
林尘将模型三个球开始摆弄起来,转动月亮,到了地球和太阳中间,周围群臣都是认真在看。
“此刻,月球绕地球公转的轨道在天球上的投影。它是天球上的一个大圆,与黄道相交于两点。而月亮和地球的运动都是有轨迹可循,白道和黄道的交角在四度到五度之间,平均值约为接近六度。所以,根据计算可以算出,日食发生的时间,周期其实是,173天左右!”
听到林尘直接将日食的时间给算了出来,现场群臣,都懵了。
袁天云自己也懵了。
这玩意,还能准确算出时间?
朱照国也是睁大眼睛,杜国公问:“老朱,你这世侄,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怎么知道,我感觉在听天书,根本听不懂。”
“我也是,他懂得可真多。”
而其余群臣,也是在议论纷纷。
“这不可能吧,莫不是他信口开河?”
“对啊,天狗食日这种现象,怎么可能算得精准?太荒谬了。”
郭源也是反应过来,当即冷哼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瞎编的?”
林尘淡定道:“简单,直接将此前的天文记录都翻出来,直接一查便知,看一下每次的日食记录时间,是不是相差大概173天。”
任天鼎当即道:“吕进,去案牍库,将天文历法记录都调出来。”
钦天监记录的天象记录,其实都会送到案牍库去,当然最新的没有,最新的被烧了。
吕进当即派人去了,大殿之上安静下来。
林尘淡定自若,朱能进来,将林尘要的历法拿了进来。
“尘哥,怎么大家都不说话了?”
“没事,他们要先验证一下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等一下便知。”
一炷香的时间,好几个太监将这些天文志都拿了过来。
“袁监正,你辛苦一下,你自己查吧。”
袁天云上前,开始翻阅那些书籍,当即道:“天鼎二年六月四日,天狗食日,如果按林大人所说,要往前推一百七十三天,那么上一次的日食记录,应该是天鼎一年十二月十三日左右。”
说完,袁天云快速在查,其余人都是不由屏住了呼吸,只剩下袁天云在快速翻书。
结果等他翻到天鼎一年的记录,袁天云一愣。
旁边的吕进道:“袁大人,天鼎一年的天狗食日,是什么日期?”
袁天云看了看书,又看向林尘,其余群臣看着他,都只感觉到有些不妙。
“天鼎一年的天狗食日,是在十二月,十三日。”
袁天云嗓子有些发干。
一模一样!
周围群臣,都是直接傻眼了。
什么,这玩意真能算出来的?
郭源也是睁大眼睛,他感觉到一股不妙,天狗食日都能算出来,那这历法,岂不是真能算出来?
不是,这个败家子,到底是什么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