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鸡鹿塞、雁门关失守传至武威的徐瑛。徐瑛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是哭笑不得。
翻出曾经让自己愁眉不展的纸条。这位凉王付之一炬,喃喃自语:“刘方啊,刘方,你这是玩的哪出啊!年关、年关。哪曾想是你的年关!”
叫来传令兵:“陆铮、王丛山所部调往岚城。”
又唤来伍先生:“叫徐仁、徐义回武威,吃个团圆饭吧!”
伍先生一顿:“大公子他。……”
徐瑛:“哎!话带到吧!”
另一边,刘方知道自己被算计时,正值领兵前往并州的路上,眼看着就将入并州地界。
在中军大营中枯坐一夜。当早上兰城见到这位八贤王时,心中来时所想的建言再难开口。
“王爷,保重啊!土地丢了可以再拿回来,才刚开始不可轻言胜负啊!”
一夜间形容枯槁的刘方,声音有些嘶哑:“兰城啊,我是不是错了?明知是与虎谋皮仍是不知悔改?”
兰城:“王爷,可曾记得我当初所言,无论您作何选择,我都会竭尽所能。我们的大部分军士没有多少损失。以私心论,草原倾尽全力,在没有朝廷支援下,就算拼光我们所有人也守不住。王爷如今也算是保留了大部分家底。”
刘方:“接着说!”
兰城:“上书朝廷求援,原地驻守。这次草原联合辽东,并州守军估计也挡不住。最坏的打算,合兵一处退守长安城也不无不可。”
“哎,只能如此了!”
兰城刚转身
刘方:“对了。宇文康还在我这儿,如今留着无用,看着碍眼,除了吧!”
兰城愣了一瞬,“好。”仍是朝外走。眼看着要走出刘方视线。
“等等!”
兰城回头:“王爷还有吩咐?”
刘方眯着眼,点点头:“很好,方才你若是有一句劝诫,你和宇文康都得死。宇文康还留着吧,真杀了宇文长风的儿子,就不再是打仗的事了!”
兰城脸色不变:“我只是门客,做好自己本分而已!”
生在草原被赶到长安,读书走不了仕途因为不是汉人。刘方平时待人谦和有礼,兰城以为遇见明主,哪曾想如今一遇上大事,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
京城
国子监明湖边一间小竹屋,长年无人。屋前有一水塘,与明湖相连。监生们只知道大祭酒时常来此垂钓。
刘启、张锦年、苏青。三人均是平常打扮,正坐着钓鱼。老祭酒在屋里躺椅上半眯着眼。见几人都不说话,像是真的真的只是在钓鱼。
苏青:“皇上,这没看见兵部郭老大人呀?”
刘启,张锦年相视一笑。张锦年从一旁侍卫手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刘启身边的太监。
张锦年:“哎,来之前我和皇上打赌,你开口第一句应该是问西北的事,皇上却说你不会,一定先问郭大人去哪儿了。”
苏青:“啊!哎……还是怪我太年轻,让宰相您破财了!”
张锦年:“哈哈哈!你小子来我府里几次,每次连喝带拿的茶叶还少?”
刘启才开口:“哈哈,上钩了”。手里鱼竿一提,一旁太监赶紧上前收钩放在篮子里。刘启才拍拍手。
“不是没叫郭老将军,是他的意思我已知晓。今天来是想先让你们知道我的想法,省的一个个瞎猜。
一、我准备找人与草原、辽东谈谈。人选我暂定是徐瑛。我可以让他们在黄河以北生活,但必须归顺我大齐,我甚至可以增加一个州给他们。
二、谈不拢,苏青你就代表我大齐举国灭了他们。记住不是打退,是永绝后患。你可调全国之兵。
就这两件事,二位听了可有不妥?”
张锦年:“皇上您想好了,我去和户部商量钱银的事。”
苏青:“皇上,您敢信我,我就敢去!”
刘启点头:“满朝文武,也就只有你们知道我想要什么。我爷爷一辈子在打仗,人杀了不少,钱也掏空了。我爹一辈子不打仗,仁义。人多了,钱也多了,心思也多了。我只想每天大殿上站着的人,都能如二位一般,做自己该做的事,少琢磨些有的没的,天下太平,各得其乐,不好吗?”
隔天,圣旨出京赴凉州。“凉王徐瑛领凉州、并州、朔方三州兵马,节制三州。原朔方、并州刺史回京述职。此外,令徐瑛与草原、辽东和谈。”
岚州城
宋玉带着金兰儿自从离了凉王府,先是把武威城玩儿了个遍。便想着到长安城去看看,然后回益州再回蜀山。
再回岚州城,宋玉熟门熟路带着金兰儿来到之前所住的小客栈。
“嘿,宋小哥这一晃快一年没见了吧!”
宋玉一愣:“老板,还记得我?”
“哈哈,你这身打扮想忘记,难!”
宋玉下意识看了看腰间的双剑。
掌柜看着牵着宋玉手的金兰儿:“这位小姑娘是?”
宋玉:“我妹妹,在武威找到的。要一间房就行。”
掌柜略微思量也没多说。
晚饭的时候,两人在大厅吃着。平日里小姑娘一般会吃得很快,然后就坐着看着宋玉慢慢吃,也不出声。只是今儿,宋玉看着有些不对劲。
“兰儿?怎么是有心事?还是不合口?”
金兰儿耷拉着脑袋,双手枕着头。
“有些困,想睡觉了,不想吃东西。”
宋玉取出腰间门房钥匙“先回房歇着吧。这几天赶路是有些累了”
小姑娘自己回了房。掌柜凑到跟前:“宋小哥,看着壮实了不少啊!看气色也好了。”
宋玉点点头。“掌柜的,我们准备明日去渡口往长安城走,大约几日能到啊?”
掌柜:“小哥第一次去长安城吧!长安城不通水路,你们过了渡口,还得走陆路。常理估计得三五天吧。”
想了想:“宋小哥,我多嘴说,现在城里城外都多了许多当兵的。夜里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早些歇息。”
宋玉笑了笑点头称是。心想着在军中待了些时日,现在看见当兵的很亲切。
回房。看了眼床上的金兰儿,没见起身。以往只要宋玉有动静,金兰儿总会看过来。
轻声:“兰儿!”
几声后,仍是没回应,弯腰走近。见金兰儿侧卧着,闭着眼呼吸急促。摸摸额头,烫。
用湿毛巾放在额头,宋玉轻声道:“你发烧了,不要乱动。我去找大夫。”
转身下楼,找到掌柜:“掌柜,我妹估计着凉了,发烧得厉害,可否替我去找个郎中,我得回房照看着,这脱不开身。”说完直接拿出一两银子。
掌柜:“小哥,不是钱的事。现在医馆、药房都打烊了。最近街上由巡查得严,您要不自己跑一趟!”
宋玉脸色微冷:“行,最近的医馆怎么走?”
掌柜:“出门往东走两个街口,再往南走……”
宋玉:“打住,听不懂。你只需要说左右。
回到房间,金兰儿烧得更厉害了,有些轻微抖动。宋玉不懂医术,但各种书籍看过不少,知道小孩高烧如若温度过高,会惊厥,甚至烧坏脑子。
当下,背起剑兰儿。带上剑,跑着出门。
找到医馆,门已关。也顾不得礼数,
“哐哐哐”
门开,一中年人有些怒意。“什么人,好不讲道理。”
“对不住,我的妹妹发高烧,请赶紧看看。”宋玉顾不上其他,跨门而入,将金兰儿放下。
中年人看着小女孩,手心、额头、撑开眼,掰开嘴。看过后,才对着宋玉:“这女娃娃身子弱,发烧倒不是啥大病。”
“把小姑娘放到床上,躺直咯!”
中年人往手里抹上药油,开始在金兰儿周身穴位推拿按压。宋玉在一旁看着。
这一按就是半个时辰,看着金兰儿额头开始出汗,呼吸也平稳起来。中年人才收手。宋玉连忙作揖感谢。
中年人:“不用如此,治病救人是本分。你要给钱的,今日已经打烊,加之方才你闯进来很不合规矩,得加钱。”
宋玉一愣,没想到这大夫如此直白。“这是自然,方才是我失礼。价钱你说,我不还价。”
中年人点头:“这女娃气血不足,光靠饮食不行,我再写个方子,每日按时服用,多些时日身子会慢慢好起来的。此外,我看她浑身有旧疤,像是被人虐待,应该不是你作为吧!”
宋玉才将金兰儿身世大体说了说。
“哦,如此说来倒是小瞧你了。想来你也编不出这瞎话,加的钱就免了,就算你二两吧!”
两人正说着,只听门外
“砰”
大门直接被踹开。
一群士兵打扮的站在院子里,看着冲出来的中年人。“你是这里的老板?”
“城主有令,把所有治伤的药材都拿出来,官府征用!”
中年人沉吟片刻:“我屋里还有病人,几位稍等!”
中年大夫回屋仍与宋玉嘱咐着。宋玉很听着,时不时透过半掩着的木窗看着院里的当兵的。
中年:“怎么,没见过当兵的?”
宋玉摇头,“见过,只是这些人不是凉州边军。看着不舒服!”
中年:“这些人是衙门的人算不得军人。也就能欺负个小流氓、混混什么的。我看着也不顺眼,奈何得开门维持生计,小鬼难缠啊!”
约莫是等得不耐烦了,几人走进屋里。其中一人指着宋玉:“你是看病的?看你年轻力壮的有什么病明日再来。官府有重要的事,赶紧离开。”
宋玉皱眉没应。慢慢收好药方,对着大夫:“先生可还有叮嘱的?”
中年想了想:“差不多了,这娃娃年纪太小。今日退烧,不宜在外敞风,就让她在这屋休息。若是后半夜有反复,我也好及时处理。”
宋玉又是一鞠躬,“我也在这屋里休息一晚得了,您把药费、诊费、今晚的借宿费一并算个数给我。”
中年人才转过身。“好了,我病人的事处理完了。你们要拿药材,把单子给我。伙计都回家了,我领你们去拿。”
另一边的宋玉,盘坐在金兰儿床边。依旧是雷打不动的盘坐练功。
不多时院子里装满了两大筐药材。
中年大夫:“我这医馆不大,单子上的就只有这些。”
为首一人点点头。掏出一两银子,转身就准备离开。
中年大夫一把抓住,“官爷,这恐怕不对。一两银子着实太低,这药材我进货也不止这点。”
那人瞪大双眼,“上头就是一两银子一张单子,不管是你的医馆所有的医馆都一样。”
甩开手再次准备离去。中年大夫再次拉住。:“官爷,再商量商量。我一两银子没法养活这医馆呀!”
里屋的宋玉以如今的境界,外面的对话一清二楚。本想着这些人拿钱走人,哪想却是这般生抢。
几步来到院中,其余人几乎没看清。宋玉已经来到中年大夫身旁。一手放在那人肩上,对大夫说:“按进货的价格算算多少钱。”
为首的人被一把按住肩头,只觉自己像被钢钳夹住,疼得龇牙。
可嘴上却是不弱“你是真要管这闲事?你可知我是谁?”
宋玉一笑:“没办法,别人对我有恩!”
说着再加了几分力,为首之人已经斜着肩快要蹲下,叫道:“松手,松手,疼,疼”
这时中年大夫:“一共算十五两银子吧!”
被按住的人给一同来的使了个眼色,另一人如数拿出银子。宋玉这才松手。
哪曾想,几个官差见同伴已经脱困。对着宋玉一拥而上。宋玉见状,也不躲。五指成拳,也不讲技巧,以力打力。
“砰、砰、砰”
只是五拳,院中除了大夫。其余的人,均是站立不稳。有垂着手臂的,有捂着腿坐在地上的。
宋玉想着,看来在边军中和王丛山对练,力气确实大了不少啊。看向地上的人。
“既然拿了钱赶紧走吧。还是你们再一起试试?”
几人只得灰溜溜带着药材跑了。
回过头:“我把这人打了,回头会不会还来找你麻烦。”
中年大夫:“不打紧,我这就是个小医馆,来的都是熟人街坊四邻。今天若是被一两银子拿走这些药材那才叫大麻烦。
不过没看出来,你年纪轻轻,好功夫啊!”
宋玉微微笑笑。“我在山上学过些功夫。只是没想到,凉州我也待了差不多一年了,这样的官府中人真的第一次见。凉王我觉着不错呀!”
中年大夫:“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凉王是好人,你看草原人都被打跑了。这些小官也就占占小便宜,今天只是太过了。我才不得不如此。你还是回屋照看你妹妹吧。人年轻,别仗着功夫什么事都想管管,万一遇见打不过的咋办?”
宋玉刚转身准备回屋又被叫住。
“这事还是要谢谢你。不过该给的诊费、药钱明早还是得给。”
宋玉哈哈,笑着点头。
回屋坐下,听着金兰儿平顺的呼吸声。宋玉想起了中年人的话“遇见打不过的咋办?”
没答案。
记得小时候宋明带着宋玉刚到朱家小镇教书的时候,宋玉被欺负过几次。宋明看着被打的儿子是这样说:“打架这种事,敢不敢打和打不打得过是两件事。先做好第一件敢不敢。再多想想怎么打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