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言笑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面练习了一下蛮一教的招式。
等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后,才领着千秋万代慢悠悠的朝着沈七月上课的地方走去,期间没有惊动任何人。
等到了地方后,她示意千秋万代不要出声,自己则是站在窗口边有绿植遮挡的地方朝屋里看。
沈七月这个时候正在上早课,负责教她的是一个张姓文人,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此时正皱着眉一脸不认同的看着沈七月。
“沈小姐,柳贵妃之所以会被定义为祸国殃民的妖妃,那定然是因她魅惑了庆王,使得庆王贪恋美色无心朝政,才导致了如今这般局势。
你不能因你是一个女子,就替她开脱。妖女误国之事,从古至今都有存在,史书也都有记载,怎能由你胡乱辩驳?”
沈七月此时小脸微红,眼中隐有怒色,却因着对方是先生才没有大吵大闹,只有理有据口齿清晰的说着自己的观点。
“先生,学生并不是为柳贵妃辩驳,而是觉得将庆国之乱推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柳贵妃本有未婚夫婿,却因貌美被庆王强抢入宫,这本就不是她所愿,也不是她可控的。
天下人皆知庆王贪图美色无心朝政,即便没有柳贵妃,那也会有张贵妃李贵妃。
这明明是庆王之过,是文武百官无能之过,可为何要将这些过错,推给一个身不由己的女子?”
张先生听完沈七月的话,像是有些词穷,脸上已经有了一些怒气,最后一拍手中的戒尺气愤道:
“你这是胡搅蛮缠,女子理当贤良淑德,庆王如此痴迷柳贵妃,以至于荒废朝政使得民不聊生,定然是柳贵妃进宫后被锦衣玉食迷了眼,为了继续享受独宠魅惑了庆王。
如果柳贵妃真的无辜,还知礼义廉耻,就应该自我了结劝庆王回头,而不是听之任之与庆王一同沉沦。”
“啪~”
随着张先生的话音落下,沈七月直接被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先生文人了,直接开始破口大骂:
“你个老匹夫说的什么屁话?柳贵妃凭什么要去死?
就因为她是女子,就因为你几句满是偏见毫无证据的猜测,就因为庆王好她美色她就得死?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姑奶奶我不学了。”
“你,你你~”
张先生没想到沈七月会突然张口骂人,气的吹胡瞪眼,手里的戒尺指着沈七月你了半天也没敢真的打下去,最后一摔戒尺怒道:
“早先就听闻沈小姐不学无术气跑好几个女先生,老朽要不是看在沈将军的面子上,是绝不会来教你的。
如今一看,可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古人诚不欺我,真是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骂谁是小人?”
沈七月此时已经炸毛了,可能是昨日言笑的话给了她些许底气,她说着话撸起袖子一副气势汹汹要干仗的模样,惊的那张先生额角直跳。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门口突然突兀的响起了掌声,以及一道情绪不明的女声:
“可真是精彩啊!还好我来了,不然就得错过了。”
两人听到声音,同时往门口看去,就看到戴着围帽的言笑正领着千秋万代站在门口。
沈七月一看到言笑,眼神里先是有些惊喜,接着立刻收敛了了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快速转成了委屈巴巴的样子,活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可怜。
而张先生看到言笑来了,就像看到了主心骨一样,赶忙上前先行了一礼,然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夫人,您也看到了,这沈小姐老朽是教不了,还请您另请高明吧!”
言笑闻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看了沈七月一眼,见她正紧张的盯着自己,便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沈七月没有犹豫,赶忙小跑到了言笑的身边,然后就那么乖乖巧巧的站着,一副什么都听嫂嫂的样子。
等沈七月过来后,言笑才重新将视线落到张先生的身上。
她笑的很温和,语气也很温和,只是说出的话却不那么温和了:
“请问张先生,你可是娘生娘养的?”
张先生正等着言笑管教沈七月呢,冷不丁的听了这话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明白话里的意思后,他表情僵硬了一瞬,却不敢不答:
“夫人说笑了,老朽自然是娘生娘养的。”
“是吗?”
言笑虽在反问,可语气里却满是不屑与嘲讽:
“那可就有些怪了,既是娘生娘养的,又怎会说出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种话呢?
先生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怎会是那种对自己母亲豪无半分尊重之人?
以先生刚刚的高谈阔论,我刚刚还以为,你老是从那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世外高人呢?
看先生的年岁,家中应该已经子孙满堂了吧?只是不知,你家中的子孙,又是从何而来,可与你一样,是小人所生?”
张先生什么时候见过言笑这样的人?更没有被人这般说过,气的是浑身发抖。
可刚刚那话确实是出自他口,他无从辩驳,加上言笑的身份,他也不敢辩驳。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夫人明显是护着沈七月的,最后只得咬牙说道:
“老朽惶恐,刚刚是一时激愤说了不该说的话,还望夫人莫怪。老朽自知才学有限,教不了沈小姐,还请夫人另请高明。”
言笑本就没打算再让他继续教了,这威胁对她一点用都没。
她冷哼一声,让千秋拿来纸笔交给张先生,面无表情道:
“先生既然自觉才疏学浅要请辞,我自然不会拦着,毕竟我也不想让我家小丫头学着学着,连怎么做人都不会了。
先生既是主动请辞,那就请白纸黑字照实写上辞陈,到时候我会让人贴在城门告示处。
免得有小人不知原由,在外乱嚼舌根说是我家小丫头不学无术,影响我家小丫头另寻名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张先生听了这话,脸都气白了,这要是写了,就是在赤裸裸的打自己的脸,还不知道要被自己的对头如何耻笑呢,他怎么可能愿意写。
他刚想拒绝,并表示自己出去不会乱说,就听言笑继续说道:
“先生,我觉得我很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不是沈将军,做事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要先让自己高兴。
谁要是存心不让我高兴,我便会让他知道悔字怎么写,先生可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