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明,小六早早起身。
他人缘不错,街坊邻里听到消息,纷纷帮忙操办。
剪喜字,买红烛,雇花轿,备喜宴……一派喜庆热闹。
一切准备妥当准备迎娶新娘。
佟家和松家住的太近,花轿一出门就到了,但这样一来就少了许多热闹,有人说这好办,绕个远路得了。
可谁能想到,这一绕道,可就绕出事儿了。
凑热闹的街坊,抢喜糖的孩童,都追着花轿去了,佟家松家冷清无人。
一直躲在角落咬牙切齿的王泼皮,终于逮到机会。
昨个松老三答应的两吊钱,可还没给呢……
花轿一路晃晃悠悠,吹吹打打,绕了小一个时辰才绕回来。
眼见到了松家门口,忽听院里传出阵阵哭喊,众人一惊,就见松家院门大开,院里还站着仨带刀的差役。
大喜的日子,出什么事儿了这是?
小六扒开人群,挤到前头,一眼就看到躺在血泊里的松老三两口子,旁边还跪着痛哭的大莲。
抢上两步扶住人,半晌才从哭哭啼啼的大莲嘴里弄清楚原委。
原来,王泼皮趁没人,提着把刀找上松老三,索要蒙汗药的钱。
松老三眼一瞪,你那破药我又没用,凭什么给钱,还你就是!
王泼皮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还没人能占他便宜,卖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没用也得给钱!
俩人呛呛起来,三推二搡可就闹出真火。
王泼皮刀子往前一递,信不信我宰了你!
松老三也挺硬气,梗着脖子往前撞,来来来,有本事往爷心口扎,三爷我鬼都不怕,还怕你个臭无赖?
俩愣货都想逼对方先服软,可结果,谁都没怂。
就这么的,咔嚓一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死尸倒地。
大莲娘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哎吆,你敢杀我当家的,我也不活了,跟你拼了!
王泼皮杀了人本就怕的要死,想逃却被婆娘死死拽住,心里发狠,咔嚓,又是一条人命。
杀一个是死罪,多杀几个也不差什么,干脆,一家三口全杀了,来个死无对证。
泼皮要再次行凶,被巡街的差役撞个正着,当场拿住。
铁链一锁,押送大牢,听候发落。
这泼皮恶行累累,这回又证据确凿,怕是没几天好活了。
看看这几个,没一个得好下场。
这可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
这下好了,没了阻碍,有情人终成眷属。
苏淼正为俩人高兴,不想,又起波澜。
院门口,骂骂咧咧闯进来仨人,还没见着人就开始嚷嚷,挺横。
“谁是松大莲,赶紧随我走,别让汪二老爷等急了。”
大家伙扭头一瞧,发现是个管家打扮的小老头带俩随从。
稍一琢磨,明白过来,敢情汪家二爷左等右等不见人,失了耐心,要抢亲?
难怪一个下人也敢狗叫,敢情主子是有爵位的老爷,这狗仗人势的东西!
别人能忍,小六哪能忍,敢抢我媳妇?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上去跟人撕巴,结果被人一把按在地上。
“小崽子,我劝你识相点,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没走出多远的差役,听到闹闹哄哄怕出事儿,折返回来,见有人仗势欺压百姓,皱着眉喝止,却不想,汪管家一吊脸子,骂道:
“坏了汪二爷的事儿,你家老爷都担不起,滚!”
见管家老爷这么硬气,俩随从立时来了精神,昂首挺胸上来拉扯大莲。
一院子的人无人敢管。
苏淼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乐子看够了,该干活了。
片刻。
正咋咋呼呼训人的汪管家,忽觉后脖颈被人拿住,疼得呲牙咧嘴直骂街:
“大胆刁民,敢动你家老爷,你完了,你全家都完了!”
“狗奴才,你好大的官威!”
谁啊这么大胆子,敢动汪管家?
大伙仔细一瞧,哎哟,这不小六他爹?!
“老佟头有种,干得漂亮,介狗东西就欠收拾!”
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有起哄架秧子的。
老佟木着一张脸毫无表情,手上使劲儿提起汪管家往外便走。
“你几个还杵着干嘛!快来拿下介刁民,救老爷我下来。”
见情况不对,汪管家立即向差役求救,就是这口气可不像在求人。
仨差役对视一眼,一拱手:
“管家大人,我们几个公事在身,不能久留,告辞。”
“混账东西,你们都给老爷我等着……”
汪管家一句没说完,便觉眼前一花身子腾空!
“哗啦!”一声,坠入河里,脑袋轰鸣,口鼻呛水。
“救,救命…”
咕噜噜…
“我…我不会水…”
咕噜噜…
“管家老爷,您撑住,小的这就回去找人帮忙!”
俩随从一边喊,一边撒丫子狂奔,生怕跑慢了,老家伙淹死在河里赖上自己。
好家伙,可真机灵,难怪能被管家老爷看中带在身边。
其实,也不能全怪这俩,您看周围这些看热闹的,净是鼓掌叫好的,一个肯伸手救人的都没有。
还有那行凶的刁民,就杵那盯着,煞气腾腾,谁敢乱动?
这不回去找人怎么办,难不成要跳下去陪葬?
您可别逗了,饭碗重要,可也没自个儿小命重要不是?
发生这么多糟心事儿,喜酒是喝不成了。
苏淼几人不再多待,跟小六告辞离去,至于后边的事儿……
亲爹亲娘都没法照顾你一辈子,何况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
苏淼几人,在城里寻了三日,才在不起眼的角落发现红衣师门留下的暗记。
循着标记追踪到一间偏僻小院,正是红手绢在津地的落脚点。
不过,几人回来的不凑巧。
因有一场大戏要做,红手绢门人都去戏台帮忙,只留了个小师妹看家。
众人一商议,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凑个热闹。
等到了地方,几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觉得这世上的事儿,有时候还真说不清。
怎么呢?
转了好大一圈,又回到了小清河,离佟小六家还不远。
您说说,这都什么缘分?
戏台上,几个卯子工正紧着忙活,河面打了木桩,上面铺木板跟河岸相连。
显然,这是将戏法台子搭在了小清河上。
河边阴气重,尤其晚上还容易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而这,正是红手绢门人想要的,因为,今夜这台戏,不是做给活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