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工夫。
海东青将剩下的数十个胡子尽数诛杀。
鹞子岭这股土匪,有点本事的统共就这么点人,这回全交代在这了,山上留守的老弱病残若不想死,就只能拆摊子散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股胡子就算是完了。
歪打正着,又给当地老百姓做了件好事。
看着百年妖王乖乖落在肩膀上,苏淼一乐:
“行吧,算你将功补过了,看你这么上道,暂且留下看看吧。”
……
动辄要人命的凶厉玩意儿蹲在苏淼肩头,众人都躲得远远的。
生怕它什么时候高兴了,吃个人玩玩。
对苏淼时不时展露的神奇,衣清泽已见怪不怪,他凑过来问了问,自然什么有用的都没问到,悻悻地去帮小沙弥处理老和尚的伤口了。
人伤的不算太重,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肩上站个东西苏淼觉得挺别扭,一巴掌将这黏人的妖王扒拉到一边,问了句:
“你叫什么?”
“我没叫啊?”
好家伙,你是逗逼派来的猴子吧?
“问你名字!”
“哦,海东黑!我出生那天,天特别黑,所以,娘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儿,她相信我一定能成为天空的霸主…万鹰之神,海东青!”
啧,没想到你还是全家的希望,失敬!
苏淼跟妖王搁这扯皮逗闷子,别人可没闲着。
大车店让海东黑毁了,众人在废墟扒拉一阵,找了些能用的东西,随便对付一宿。
苏淼没跟这些人掺和,取出木牛流马躺进去,旁边有个大妖王守夜,她睡得安安稳稳。
事儿到这算告一段落。
谁能想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大车店,能发生这许多邪乎事儿,说出去都没人信。
蜂门死了一窝,胡子挂了一窝,住店的客人伤的伤,受惊吓的受惊吓。
苏淼最惨,被只百年妖王死皮赖脸缠上了,虽说这玩意儿发起疯来实力堪比六十年术力的一流高手,但太黏人,好烦啊!
说起来,一个得了好的都没有。
啧,这什么恶世道。
翌日。
鸡鸣破晓,天光大亮。
苏淼睁眼便看到海东黑弄了只肥兔子来,还邀功似的往她身上蹭,给她膈应的不行。
若不是有只兔子打牙祭,真想给这大雕一锅炖了。
苏淼一边嫌弃一边美滋滋的生了把火给兔子烤了吃了。
至于其他人,大车店的锅灶已经被海东黑掀了,没东西吃,算了,少吃一顿,饿不死人。
众人收拾停当,动身启程。
淘金沙的邢老板,唢呐班的五个吹鼓手,老和尚师徒,李奶奶祖孙,再加上苏淼俩人,一群人浩浩荡荡向喇叭沟行去。
喇叭沟,地名听着不咋地,就像个偏僻的穷山沟沟。
但其实,因为出产金矿,这里人气鼎盛。
许多流民饥民为了活命,大批涌进来做金夫,再就是南来北往的客商来此淘金或做买卖。
如此一来,这地界就慢慢发展繁荣起来,如今,已俨然成了一座不小的城市。
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黄金不正是天下人眼里最大的利益。
金矿就像聚宝盆,聚了财气,聚了人气,而人面对利益,自然就少不了尔虞我诈,蝇营狗苟。
闲话少说。
近日,喇叭沟可热闹了,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此地最大的财主,喇叭沟金矿的老把头,冯归正冯老爷,要娶妻。
据说,冯老爷今年八十有四,老树开新花,要娶个十几岁的姑娘进门,不是纳妾,而是娶作正妻。
按姑娘的岁数,作冯老爷曾孙女都不嫌大,也不知道他那些七老八十的儿女,对着这么个姑娘张嘴喊娘,会有什么感想。
咱只能说,老家伙别看岁数大,但挺会玩。
至于老头为什么非要干这埋汰事儿,这里有个传言。
民间有句老话,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
意思是,这俩岁数是个不吉利的“坎”,一个弄不好人就没了。
冯老爷今年正在坎上,他这么大的富贵,自然还没享受够,请个看事的大仙来给指条明路,这大仙就说了,最好娶妻冲喜,不然这坎能不能过去,两说。
你看人家话没说死,那意思听不听你自己拿主意,可冯老爷哪敢冒一点风险,从善如流,千挑万选选中这么个清白姑娘,姓胡,闺名云翠。
胡家姑娘豆蔻年华,别看岁数小,长得可不小,人也狐媚,俏丽春桃耸罗衣,万般风情绕眉梢,真正万里挑一的美女。
三日后,便是冯老爷跟胡云翠的大喜日子。
老夫少妻,这么刺激的事儿,苏淼只听过没见过,自然要凑凑热闹。
没地方可去,又不想住店,可能是怕花钱,苏淼便想着跟李奶奶回去,蹭吃蹭住。
不想,老和尚念了声佛号,说也想借住几日。
虽觉得这和尚有些奇怪,但李奶奶也不好拒绝个出家人,何况人家还替她当过刀,多少算有点恩情。
满心欢喜到了地方,苏淼傻眼,这啥呀?
挺高大的门户上匾额斑驳,依稀能辨认出“富府”俩字,宅子不小,高墙大院,可就是……怕有几十年没住过人了吧!
院里蒿草比人高,厢房塌了半拉,正屋门窗腐朽,一碰就碎,这哪能住人?
但既然来了,就帮着老太太收拾收拾吧。
几人身上有功力,收拾起来也快。
李奶奶感激,晚上做了一大桌子素斋招待众人。
几人边吃边说些闲话。
“这汤怎么做的,好鲜啊?”
苏淼两口喝完一碗汤,又盛了一碗。
李奶奶放下汤碗,叹口气,“这疙瘩汤是当年三嫂教我的……”
话头扯开了,尘封了几十年的记忆涌现,像洪水泄闸,拦都拦不住。
李奶奶娘家姓富,上头还有仨哥哥,她行四,取了个乳名,富四娘。
富家祖上随先皇出生入死打过江山,入关后封了爵位,虽然后辈子孙不肖,爵位被废,但所幸富贵还在。
富老爷子两口子身体不好,怕哪天有个好歹来不及处理身后事,所以早早给仨儿子分了家。
爹娘去世时,四娘年岁还小,只能轮流跟着三个哥哥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