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可望面色狰狞,那扭曲的五官仿佛是从九幽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眼中闪烁着的凶光,好似能将人瞬间吞噬。
方光琛瞧着这副模样,心中猛地一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脑门,浑身的汗毛都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可他深知此刻绝不能露了怯,于是拼命地稳住自己那已经慌乱如麻的心神,嘴角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那笑容在他煞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牵强,仿佛是强撑着挂在那里的,还得努力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只听他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却又故作镇定地说道:“当初朱由榔啊,那可真是被咱大清的八旗铁骑追得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就像撵兔子似的,被打得那叫一个狼狈不堪,躲没处躲,藏没处藏呐。后来呀,还是朱由榔使出了招安的手段,拉拢了李过和郝摇旗那伙人,这才勉强在夹缝中求得一丝生机,苟且偷安了一阵子。再后来呢,又冒出了金声桓、李成栋这两个首鼠两端、反复无常的小人出来作乱,就这么着,反倒让朱由榔趁机得了势,还得意洋洋地劫掠了应天。”
孙可望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只是拿着一块白布,一下又一下慢悠悠地擦拭着手中那寒光闪闪的长剑,每一下都像是在磨砺着人的神经。半晌,他才抬眼,冷冷地问道:“这和本帅有什么关系?”
方光琛心里 “咯噔” 一下,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开始往外冒,可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他们…… 他们可都是帮着朱由榔恢复了江南半壁江山呐,可结果呢,没一个人能得个封王的赏赐。”
孙可望一听这话,双眼猛然瞪大,那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恶狠狠地盯着方光琛,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怒吼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死吗?”
方光琛吓得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他哆哆嗦嗦地赶忙躬身行礼,声音里已满是恐惧:“请…… 请孙将军恕罪呐,外臣说的…… 说的可句句都是实话呀,绝不敢有半句虚言呐。”
孙可望却并未就此放过他,依旧死死地盯着他,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身体,看透他内心的每一丝想法。过了好一会儿,孙可望才又低下头,继续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中的宝剑,那剑在他的擦拭下越发锃亮,冰冷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他再次开口问道:“你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方光琛心里清楚,此刻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必须得把话说明白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请孙将军网开一面,放我家吴将军突围北走。您想啊,若是如此,将军您可就顺利拿下整个四川啦。到时候,一来呢,可以看看朱由榔会不会兑现当初的承诺;
“二来呀,只有我家吴将军还在,孙将军您这云贵川总督,平辽王的位置才能坐得稳稳当当。那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道理,从古至今可都是屡见不鲜呐,孙将军这般聪慧之人,肯定不会不知道吧。再说了,他们朱家向来最是会做这等过河拆桥的事儿,想当年那些帮着他朱家赶走蒙古人,建立明朝的功臣们,最后又都落得个什么下场呢?那可都是前车之鉴呐。”
说完这些,方光琛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惶恐地等着孙可望的回应,身体依旧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孙可望猛地倏地站起身来,那眼神犹如饿狼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方光琛,就这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端详了良久。
随后,他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了似的,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看向任僎,那目光仿佛能将人瞬间穿透,扯着嗓子问道:“方光琛说的是真的吗?”
任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愣,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一开始压根就没明白孙可望问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心里 “咯噔” 一下,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哆哆嗦嗦地开口道:“太……太祖皇帝开国后,确……确实真是杀了不少功臣,像李善长、胡惟庸、宋濂、蓝玉、朱亮祖、傅友德、廖永忠等等……这些可都是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功臣呐,可…… 可最后都落得个凄惨的下场啊……”
方光琛在一旁忙不迭地补充道:“还有那中山王徐达,背上生了恶疮,医生千叮万嘱不能吃鹅,可朱元璋呢,却偏偏给徐达送了烧鹅去,这……这分明就是存了心要逼死他呀……”
孙可望压根没理会方光琛后面的絮叨,只是紧紧盯着任僎,一字一顿地说道:“谁要你说这个?任僎,本帅且问你,你觉得本帅如今帮着朱由榔恢复了这大明江山,他到时候会不会也像朱元璋对待他那些功臣一样,对本帅痛下杀手啊?”
方光琛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暗喜,他看得出来,孙可望这心思明显是动摇了呀。
任僎又何尝不明白孙可望此刻已然动摇了呢,可他心里清楚得很呐,孙可望这是想把那 “通虏” 的罪名一股脑儿地全推到自己身上呀。一想到这儿,任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脑门,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吓得他两腿发软,嘴唇也止不住地颤抖,哪里还敢接这个话茬儿呀。
孙可望见任僎就这么愣愣地站着,一声不吭,顿时勃然大怒,那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暴突了出来,扯着嗓子怒吼道:“你没听见本帅的问话吗?啊?聋了!”
“听见了,听见了……”任僎被这吼声吓得一哆嗦,忙不迭地应道,那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方光琛的话……话虽说得难听,可……可也不无道理呀,大帅……大帅您看,要不……要不可以先试一试……”说着,任僎偷偷抬眼瞅了瞅孙可望,那眼神里满是惊恐与无奈,就盼着孙可望可千万别把这事儿全赖到自己头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