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男人坐在屋子里发着呆。
屋子很大,窗明几净,里里外外却没有任何生息,空旷得吓人。
天色渐渐暗去,直到屋子全部被黑暗填满,贺文山慢慢站起来推开了一个房间,走到床边躺了上去。
没来由的,林湘南替他松了口气,觉得终于又过去了一天。
画面又转,这一次,贺文山的对面多了一个人。
“小贺,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多个人照顾你,组织上也能放心。”
看她的装扮,似乎是妇联的人。
对方苦口婆心地说了许久许久,贺文山也不说话,只是发呆,直到对方终于没有力气了,才说:“我不需要。”
“这怎么行呢?林同志遭遇意外这么久了,就连小贺同志也……”对方叹了口气,“你不为现在考虑,也得为将来考虑考虑啊。”
贺文山则还是那句话,“我不需要。”
人换了一波又一波,都是叹着气走的。
画面再转,这一次男人的衣服发生了明显变化。
他褪去了军装,换上了林湘南没见过的常服。
他行走在看不见终点的路上,身旁还有许多和他相似的人。
他们每几步就扑倒在地,一个长揖之后,再缓缓起身。
渐渐的,他身上的衣服、裤子、鞋子都破了,磨破的皮肉结成了厚茧,一座高耸的建筑出现在眼前。
他跪在神像前虔诚地祈求来生。
“若真有来生,怨怼加身你也愿意吗?”
贺文山愣住,抬眼间看到慈眉善目的当世活佛。
他匆忙点头,“愿意,或许,没有我,他们能过得更好吧。”
鸟鸣声声,林湘南睁开眼睛。
原来如此。
这一世原来是这样来的。
白团子从外面跳进来,挠开蚊帐,用头拱着她的身体。
林湘南平复了一下心绪,摸了摸它的头,“怎么了?大早晨的,闹什么?”
白团子却一个劲儿地把她往门外顶,林湘南没办法,只好起来。
检查了一番它吃饭喝水的盆,发现虽然没饭了,水还是有的。
谁知这家伙并不罢休,依旧用头顶着她往大门外走。
正好早晨要开门,林湘南索性踢了把扫帚过去开门,顺便扫扫地。
结果一开门就看见男人正欲离开的身影,以及门上挂着的一个兜子。
四目相对,林湘南微微错愕,“你怎么在这儿?”
贺文山听力惊人,刚刚已经听到家里的脚步声,觉得林湘南可能不想看见他,这才准备悄悄离开,谁知还是没快过林湘南。
“代沈师去市里开个会,路过……顺便给你带点儿东西。”
那一包东西鼓鼓囊囊的,属实不少,林湘南不由得又想起他曾在自己办公室里塞的那些。
手指捏了捏,林湘南抿了抿嘴唇,“会议几点钟?”
“哦,是明天下午。”
明天下午的会,明天早晨走也来得及。
沈卫华明显是借着公事给贺文山放了个假,让他过来找林湘南的。
两个人都不可能不明白,贺文山望向林湘南。
先前死缠烂打都没什么效果,他寻思如果林湘南脸上露出丁点烦躁或者不喜欢,他就立刻离开。
但,他听见林湘南说:“不着急的话,一起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