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接过纸笔,毫不犹豫地就在纸上写了下来。
苏棠接过纸一看,只见宣纸上写着:“在我的寝殿中,书架后的暗格里。”
苏棠笑了起来,她将手中的纸用火燃烧成灰烬,这才对玉瑶道:“好,等会晚上,我便替你向帝神求情。”
玉瑶又是一阵猛点头。
苏棠回了自己的灯笼一号,百无聊赖地看着书。
这小院的寝房里,有一个小书架,上面放着许多书。记载着有关神的各种。
自从元钧开始频繁出门开始,苏棠便翻阅这些书来打发时间。
今日她又在看《神明志》。
这本书里记载说,神的魂魄都可单独幻化成人,只是就算魂魄从本体分离了出去,彼此之间还是会有心灵相通。
苏棠看着这一页,已经许久了。
她摩挲着这几行字,心底闪过了一丝想法。
当初在死囚海,明明就是神棺主动把她吸附进去的,根本不是所谓的她抢了玉瑶的机缘。
所以神棺之所以会选择她,难道也是因为……她随身带着温故的丁香花梗的原因?
倘若温故这缕魄,真的和帝神元钧有各种相通,这更能解释得通,为何元钧会选择进入自己的身体。
如今元钧又为何要将她强禁在身边。
因为温故对她有浓郁的情愫。
那么这是不是代表,元钧也会对她产生一些微妙的情感?
苏棠眸光深深地想着,脑海中迅速闪过了无数想法。
直到许久,她才闪身出了灯笼一号,将这本《神明志》放回到书架上。
等到傍晚酉时,元钧回来了。
他又换了一套衣衫,他的身上,依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回来时,苏棠正坐在院子里拨弄面粉。
这些都是她之前藏在自己空间里的,已经所剩不多了。
元钧走到苏棠面前,将手中的包裹扔到她面前:“看看是不是你要的。”
苏棠擦干净手,随意翻了翻,便笑了起来:“对,是我要的。”
她拿起这块绛紫色的布匹,说道:“雪狼布庄是雪狼精族群开的,那里卖的布,都是那些雪狼去深山中活捉了动物的皮毛所制成。”
“因此十分御寒,且无比牢固。”苏棠笑眯眯的,“帝神,您买的布匹是布庄内最贵的雪貂布,是不是?”
元钧看着她:“你如何认得?”
苏棠笑得有些落寞:“我和温故在不就城生活时,生活十分清贫……”
可偏偏,苏棠十分怕冷。
因此每年冬日,温故都会去深山挖草药,再拿到集市上换些银钱,好买布匹给她过冬。
还记得有一年冬日,十分酷寒。是百年难见的冰雪天。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那一年会有如此恐怖的雪灾。
彼时的苏棠才刚修炼成人型,是最脆弱的时候。
他们的茅草屋简陋,并不能御寒。苏棠冻得浑身发僵,饶是被棉被包裹着,亦是瑟瑟发抖。
窗外漫天飞雪,温故又背着草药,去山头挖草药。
可附近的山头早已结冰,满目深雪覆盖,哪里还能挖到换钱的草药呢。
他用术法追踪着山间老参,追踪了快整整一夜,才终于将那逃得飞快的老参制服。
可才刚下山,便遇到了一伙黄鼠狼拦路。
那群黄鼠狼对他生抢,用卑劣的毒药害他。可他们低估了温故的修为,硬是被他逃了出来。
等他从雪狼布庄买了一匹普通的雪兔布,要回家找苏棠时,那群黄鼠狼又来了。
还带来了一只千年修为的狐精。
他被狐精打得浑身是血,脚筋都快断了。却还小心翼翼护着布匹,不想让自己的血低落在布匹上。因为他不想苏棠看到伤心。
等温故回家来时,他先去匆匆洗了个澡,粉饰了太平,这才笑眯眯地抱着布匹,坐在苏棠的床头,帮她做衣服。
苏棠冻得昏昏沉沉,却也觉得温故不太对劲。
她疑惑道:“阿故,为何你的手颤抖得如此厉害?”
温故依旧笑意吟吟的,温声说:“天气太寒,无妨,不打紧的。”
她并未疑心,直到那日傍晚,温故走出门时,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苏棠吓得去搀扶他,却触到了一手的血。快要晃花她的眼睛。
她哭着将他拖回寝房,用家中剩余的药草治他的伤。
那个寒冬里,他们抱在一起相互取暖,靠着那张廉价的雪兔布,度过了一整个冬天。
……
苏棠轻轻柔柔地说着,只是眼底有浓郁的情感弥漫,根本无法掩饰。
元钧面无表情地听着,可心底却又泛起了那股莫名其妙的刺痛。
苏棠所说的,他其实都知道。
他呆在苏棠灵台内的时候,就探看了苏棠和温故的所有记忆。
他们之间发生的桩桩件件,他全都一清二楚。
可从苏棠嘴中说出来,看着她眼底努力压抑的情动,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他眉眼泛出凉色,冷嗤道:“我不会让你过那种苦日子,你可以放心。”
元钧将桌子上价值千金的雪貂布放在手里摩挲着,似笑非笑道:“我只会给你最好的。”
苏棠一怔,她垂下眸,低声道:“帝神真好。”
明明是求软的语气,却听得元钧心底更不舒服了。
他甩袖离开。
身后的玉瑶急得张牙舞爪,心道这苏棠是怎么回事啊,说好帮她向帝神求情的,结果张口闭口都在说以前和她那个短命夫君的事。
真是可笑,堂堂帝神!三界之首!难道还会对她那个短命夫君感兴趣?
玉瑶真是差点把白眼翻到天上去,心道这个苏棠真是脑子不好,还莫名其妙把帝神惹生气了,真是奇葩一个!
玉瑶气得不行,苏棠则看着眼前的雪貂布惨笑一声,终究是收下了这块布,继续准备晚膳去了。
可元钧似是真的生气了,就连晚膳都没有露面出来吃。
苏棠慢条斯理地自己用了晚膳,又给玉瑶灌溉了银鱼糊糊,便悠然自得地回了自己的灯笼一号去了。
气得玉瑶差点崩溃,无声地大喊大叫发疯,可惜没有人在乎。
直到深夜,临近亥时。苏棠才出了自己的灯笼一号,闪身进入了灯笼二号。
站在了元钧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