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梅梨出来,李无忧一下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手中匕首攥紧, 刀刃上沾满了鲜血,闪烁着森冷的光芒。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有敌人的,也有他们自己人的。鲜血在地上汇聚成一
李无忧目光冷了冷。
“将军好身手。”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几分干涩和难听,仿佛乌鸦在嘶鸣。
李无忧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刺客正缓缓向他靠近,脸上挂着一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李无忧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承蒙夸奖,本将军这就送你上路。”
“哈哈哈……”那刺客发出一阵嘲讽的笑声,
李无忧手中的匕首对上他刺过来的长剑,巨大的冲击震得他虎口发麻,
但他却无半分怯意。
“李无忧!接着!”眼看着李无忧双拳难敌四手,
时也卿咬咬牙,
掏出自己的随身佩剑,丢给了李无忧。
李无忧不能死,死了他也有危险!
李无忧身形微顿,牢牢地伸手接过长剑,
反手一剑封喉。
眼看着对面狰狞的笑僵在脸上,血蹦在李无忧的脸上,下巴上。
李无忧眸里划过一抹嗜血的杀意。
一个又一个刺客袭来,他们又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李无忧出剑越来越快,身形也越来越轻盈,
众刺客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双方都死伤惨重,他们似乎也顾不得什么了,
时也卿被李无忧护着,他们就有人把视线移到了梅梨的身上。
随着第一把刺向梅梨的箭矢破空而出。
李无忧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杂碎!你敢伤她?!”
“母亲小心!”李虚怀瞪大着眼睛,控制不住的焦急出声,被陈氏拉进了马车里。
这群人,对她们也要大开杀戒了。
梅梨尚且有自保能力,她们要是被盯上真的就是一点逃生的希望都没有了,
梅梨轻盈的偏身躲开。
李无忧惊慌的看了过去,梅梨对他安抚的笑笑。
“别担心!”梅梨对他做着口型。
……
就在战况似是进一步胶着之际!
忽的!
一大批士兵团团围了上来。
是李家军!
李无忧在上山的时候,到了寺内之后,就已经暗中放出了暗哨告知这里情况有变。
他对危险感知一向灵敏,
而他也很相信自己的危险感知能力。
这群官兵是偷偷潜过来的,这边战况紧急,所以一时之间并无人发现周遭细微的风吹草动。
而当他们真正发现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插翅难逃。
“将军!” 官兵们对着李无忧高声喊道。
李无忧声音森冷:“都杀了,一个不留!”
他知道是谁了。
是谁要他死!
李无忧冷眼看着刀光剑影间,鲜血染红了这一方土地。
最后一个刺客倒下,李无忧上前找到了那首领的尸身,提剑割下了他的头颅。
“带回去。”李无忧命令道。
“是!”
——
回程的路上,时也卿多次偏头看着躺在他肩膀上的李无忧,
他的表情有点古怪,却并没有推开李无忧。
时也卿另一边的手轻轻触摸着已经归剑入鞘的剑柄,
犹记得,李无忧一手握着他的剑,一边将他护在身后,
李无忧的眼里没有平时的戏谑调笑,而是一片死寂的冷漠,像是现出真身的毒蛇。
那股自上而下的打量和像是看垃圾一样的睥睨眼神让时也卿没由来的有些……兴奋?
彼时的李无忧黑金色的长袍上沾满了鲜血,敌人的,或者是……他的。
他的肩膀被戳的洞不住的流着血。
因为箭矢过长,行动不便,他又不能将箭矢硬拔出来,不然那箭矢中的倒刺恐怕会带出更多的血肉。
李无忧只能将它先行折断,
过度的疼痛让他的唇瓣微白。
时也卿看着,却渐渐的,看痴了。
这……是为了保护他受的伤。
是因为他,不是因为他的身份,他的地位,
不是为了复国。
而仅仅是因为……他是他。
他仇人的儿子,爱上了他吗?
察觉到自己的心态有些不正常,时也卿匆匆收回视线。
手指却兴奋的蜷缩在一起,
是真的喜欢他吗?
还是……
骗他的?
想到这……时也卿的视线又不自然的冷了下来……
李无忧刚刚失血过多,忍不住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向厌恶李无忧的时也卿却意外的没有推开他。
鲜血顺着李无忧的衣裳蜿蜒向下,染红了他的衣裳。
时也卿眉心微挑,瞥了眼李无忧的伤口。
“老师……”对面的李虚怀轻声唤着他,
时也卿收回阴暗的想法,看过去……
李虚怀指了指李无忧的肩膀:“兄长他……怎么了?”
时也卿蹙了蹙眉,从鲜艳的红色中收回自己仅剩不多的理智:“失血过多,子然你过来一下将你兄长肩膀的这布条绑的紧一些。”
这是刚刚梅梨给李无忧包扎的伤口。
因家中女眷过多,若是将李无忧带到另一辆马车上,马车颠簸,梅梨担心不慎碰到李无忧的伤口,所以只能让时也卿代为照顾一下李无忧。
幸而时也卿也在战场待过,对这些伤口的应急处理比较专业……
——
李无忧再次醒来是在三天之后,这些天李无忧遇袭受伤一事传入众的沸沸扬扬。
在这个节骨眼上,李无忧受这么严重的伤,
这让大家不免心生疑虑。
而这疑惑在李无忧醒来的那天,抱着沉重的盒子入了宫而落了实。
皇帝和李无忧产生了间隙!
这些天,谢惊鹤哪怕是顾忌着前世的情谊也好,今生的君臣礼仪也好,
他都应该去探望一下,就算不探望,起码也得捎一句话,表达一下关心。
但是,都没有。
李无忧并不难过,
他只是觉得,就该这样。
差点,又一次因为那封诡异的竹简产生不必要的联想了。
李无忧自嘲的笑笑。
——
“将军请留步,您车中那罐中可是什么东西?能否给卑职看一眼?”有守卫叫住李无忧,
将军府的马车停住,
李无忧手指撑开一点帷幔,
偏头扫了那人一眼。
没动……
是个新面孔。
“哈哈哈……他开玩笑的,不必不必,将军您请。”有一个眼熟的似是其中将领的小官将那人带走。
对着李无忧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无忧放下帷幔。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停在内廷外围,
李无忧带着陶罐直奔宣政殿,
门口的大太监是谢惊鹤身边的红人。
陈进德。
小德子。
据说是跟谢惊鹤一同长大的,很受谢惊鹤的信任。
“麻烦陈公公通传一声。”李无忧病还未好,脸色带着点惨白。
额角还带着鲜血……
陈进德不敢多嘴,乖乖的进去传了话。
“将军,请!”
再度回来,陈进德笑着将他迎了进去。
这是李无忧时隔数日再一次见到谢惊鹤。
谢惊鹤穿着一身黑金龙纹的常服,似是正在批阅奏章。
见到李无忧来,谢惊鹤停了手上的动作。
“……”
一时间相顾无言。
良久,
李无忧错开视线。
“微臣拜见皇上。”
“……请起。”
谢惊鹤眸子落在他身上……
“坐。”谢惊鹤示意他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不必。”李无忧摇摇头。
“微臣来,只是想送给陛下一个礼物。”李无忧没有跟他寒暄的意思。
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寒暄的必要。
谢惊鹤抿起唇,没有说话。
李无忧却已经自作主张的将东西呈了上去。
那是一颗鲜血淋漓,狰狞的头颅!
谢惊鹤的表情丝毫未变,有的时候李无忧都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就是没有任何表情的,那些笑容才是装的。
爱意也是装的!
“……不是我做的。”谢惊鹤开口道,他的手攥紧。
“重要吗?”李无忧看着他的眼睛。
“这是陛下的人吗?”
谢惊鹤沉默着看着他。
“那微臣就没送错。”李无忧略带嘲讽的笑笑。
“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微臣还偏偏就是不想死,那恐怕要难为陛下了。”
李无忧的话让帘后待命的陈进德被吓的大气都不敢喘。
“微臣告退。”
大逆不道的话说完,李无忧转身就走,
留下一颗人头和一室死寂。
谢惊鹤站起身,安静的看着李无忧的背影……
久久的,未曾收回视线……